他的动作如此轻柔、如此小心,像呵护著某样易碎珍宝似的,敦一旁的王芳吟妒红了一双眼。
她捏紧拳头,指尖用力得掐入掌心,好不容易忍到白谨言拧上了护手霜的盖子,才娇声开口--
「我们快走吧,谨言。」她亲密地揽住他臂膀。「再不走要迟到了。」
「嗯。」白谨言点头,一面被她拖著走,一面还不忘回头叮咛罗恋辰:「今晚几个朋友要帮我饯行,我会晚点回来,你没事早点睡吧。」
「对啊,我们一定会闹到很晚很晚的,也许要到明天早上呢。」王芳吟细声细气地接口,抛给罗恋辰的含笑眼神充满暗示意味。
她不禁咬牙。
「谨言,我以后常到维也纳看你好不好?到时候你可不许整天对著钢琴,得抽点时间陪我玩哦。」
「那当然--」
随著两人背影逐渐淡去,笑语呢喃也随之远逸。
罗恋辰木然冻立原地,好半晌,脑海只是一片空白。然后,她忽地走进琴房,掀开琴盖,端坐在钢琴前。
冷静。她命令自己,极力想排除胸口那令她郁闷不堪的复杂情绪。
冷静下来,好好弹琴。
就弹贝多芬吧。强调壮阔浩然的贝多芬,用低位触键法是很难诠释的,正好练练她的运指功力。
先来弹她最喜爱的「月光奏鸣曲」吧。
她将双手轻柔地端放琴键上,深深呼吸,一遍又一遍。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她终於敲下第一个音,很快地,连成流畅一串。
但,不是「月光」。
不是她本来预备要弹的那首美丽的、哀伤的、温柔惆怅中波涛隐隐的曲子,相反地,高昂激亢的琴声几乎要掀了整间琴室。
一样是贝多芬,却是那个愤慨的、不平的、激动的贝多芬,他恨、他怒、他狂躁又绝望。
她疯狂地弹著贝多芬,整个夜晚,倾尽满腔怨怒……
第五章
罗恋辰不知道自己弹了多久,只是回过神来,手已然发痛。
不许过度练习!那只会伤了你的手。
霸气又温柔的命令蓦地回荡脑海,她喉间一梗,颓然停止抚琴,展开微微颤抖的手,痴痴凝视。
这双手,若不是他日日盯著她细心呵护,又怎能如此柔嫩光滑、莹白得宛如上等细瓷?
她不能伤了它们,绝对不能!
叹口气,她站起身,倒落琴房角落的沙发。然后,她伸手取出藏在衣襟间的练坠。
镶著碎钻的小巧练坠是父母送她的毕业礼物,而她在练坠里,悄悄藏了一瓣紫玫瑰。
那日他送她的紫玫瑰。
至今,她仍对自己这样的举动感到有些茫然,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在暧昧不明间,她体悟自己似乎在一夕之间长大了,踏进一个粉嫩浪漫、多姿多彩的世界,虽然还只是在门口徘徊,可眼前的一切已足够令她撩乱了眼、悸动了心。
究竟是怎样的世界呢?
她下意识地抚著冰凉的练坠,直到指尖的温度温热了金属,然后,整夜盘据她胸口的狂躁慢慢散去了,她忽然很想弹一首曲子。
「爱若瘟疫蔓延」。
与文学大家马奎斯名作「爱在瘟疫蔓延时』相似的曲名,是白谨言三年前的作品,当时,他还在维也纳念书。
「爱若瘟疫蔓延」,是他这许多创作中,唯一一首关于爱情的曲子。他的音乐创作,有孤寂、有温暖、有对生命的挣扎与热爱、对自然的赞赏与崇拜、对人性的犀利解剖……却很少提及爱情。
而这首曲子,这首标题中用了「爱」字的钢琴曲,白谨言弹来是那么温柔而缠绵,似涓涓细流,又热情激昂,若汪洋大海。
他怎能弹得这么好呢?
罗恋辰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平时,全身颤如风中秋叶,鸡皮疙瘩都要站起来了。
那声音……究竟是怎么弹出来的呢?他的琴声为什么能如此震撼人心?为什么?
「……这么晚了还不睡?」闷沉的嗓音突地在她身后扬起,拉回她迷蒙的思绪。
她悚然一惊,急急收起在琴键上颤抖的双手。
她跟白谨言约定过,在他点头许可以前,她不会偷偷练习他的曲子。没想到今夜却被他逮个正著--
「对、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忍不住想弹--」
「弹什么?」随著这句问话袭向她的,是一腔难闻的酒气。
她愕然回眸,这才发现白谨言和平常不一样,总是神情端整的俊颜泛著玫瑰红,星眸蒙胧。
「老师喝醉了?」
「嗯,多喝了一点。」他冲著她一笑,摇晃著身子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松了松本来就松垮垮的领带,右手搁上琴键,随便弹了几个音。「你刚刚弹什么曲子?听起来很耳熟。」
「啊,没什么。」她塘塞过去,「只是我弹累了,顺手乱弹而已。」
「弹累了?」他皱眉,抓过她的手细瞧。「我不是说过不许练习过度吗?手不酸吧?」
「还好。」
「要好好保护自己的手,别像我一样弄伤了。」他喃喃,一面漫无意识地轻抚著她每一根手指。
她感觉双手像要著火了,连忙抽回。「我、我知道,老师。」
「这样才乖。」他微笑,伸手捏了捏她端挺的鼻尖。「来,坐过去一点。」
她楞楞挪开身子。「老师要弹琴吗?」
他没回答,双手落向琴键,琴音如行云流水,自他指尖倾泄。
她很快便听出是上回参加钢琴比赛时,主办单位拿来测验参赛者音感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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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琴说爱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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