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儿滟直盯着他蹙紧眉头的神态。
“没事,只是不爱靠近河畔。”他把盘子摆一摆,随即便退到一边,能远一步便远一步。
“河水有什么好怕的?”
她打从小时候便在河里玩,从没见过什么怪东西。
“妳会泅水,自然不怕水。”他没好气地道。
瞧她粗鲁的吃相,汉人的姑娘都是这么用膳的吗?
是他太过大惊小怪,还是她的举止太过惊世骇俗?
“这有什么难的?”她听爹说,只要把她往河里一丢,她自个儿便玩得开心极了。“下回我教你。”
“不用了。”他敬谢不敏。
再者,由一名女子教他泅水,岂不是太丢人了?
“哼,要是你下回再被人推下河,看谁救得了你!”她拿着筷子指了指他,又继续大口扒饭。
“不会再有人推我下河了。”
他上一回被丢下河,他到现在都觉得古怪哩。
直到现下,他依旧不知道凶手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女人……她是粗鲁了些、是豪迈了点,可身形却纤瘦得很,她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那到底是谁?
“谁说的?”惠儿滟将碗筷搁下,她笑睇着他。
倘若她真的想玩,现下把他推下水,岂不是易如反掌?
他到底是养在哪一宫、哪一院的蠢少爷?如果她心性不正、如果不是因为她听信阴阳子的话,他早不知已经走到黄泉底下的哪段路上了。
不过,她足足等了十天,就是等不到其它落水的人,看来他将会是她唯一的选择。若真要推他下去,也只能吓吓他,不能和他玩真的,要不然他肯定会沉尸河底,届时要再找愿意同他成亲的人,可就难了。
项尔聿睇着她突地勾笑的唇,心蓦地漏跳一拍。
“没事提到这个作啥?倒是妳,天天待在河畔作啥?”见鬼了!他在害羞什么?
她是笑了,可笑了又如何?不就是一个女人在笑吗?
“没什么。”她耸了耸肩,将碗筷收回篮子里。“横竖打明儿个开始,我不会再到河畔了。”
他以为她喜欢啊?若不是因为阴阳子说要十天,她岂会像个傻子般守在河畔十天?
不过说来也真巧,这十天以来,她只遇上这么一个他,况且就在她从城里回来的路上。
这一响应该是错不了了,绝对不会再克死他才对,尽管他看起来不怎么健壮、不怎么剽悍,但是只要能活得久,长什么样子都无妨。
“哦。”
他傻傻地点头,突地发觉她的笑令他有点头皮发麻。
他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而她直视他的目光全然没有姑娘家的矜持,更不似他府里婢女的羞涩,教他被瞧得有些不自在。
“走了,回去了,明天会很忙的。”
见她提着篮子要起身,他连忙上前一步要接过篮子,可是脚底一滑,整个人便往前一倒。
他眼前一片黑暗,随之而来是教他浑身发颤的冰冷湿意;才一张开嘴,河水随即灌入他嘴里,感觉胸口像是要爆开一般……
天啊,是老天要灭他啊……
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他还想找机会夺回自个儿的皇位,况且就算要死,也要死在契丹,而不是这儿啊!
意识逐渐模糊,身子不断地往下沉,就连有人跃进河里将他拖出水面,他也全然不知。
“天啊,咱们还没成亲呢。”
惠儿滟全身湿透地爬上岸,伸手探向他的鼻息,确定他尚有呼吸,便将他翻过身,重拍着他的背。“我偏不信邪,我就不信我注定一生孤寡!”
在她已故的相公里,多的是尚未圆房便已作古的,这一回……她可是把命给豁出去了,就算用她的命,也非要保住他不可!
即便老天要同她抢,她也不会再让了!
决定了,明天就成亲!
第四章
这是怎么一回事?
项尔聿瞪大眼,睇着站在他面前的众人,脑袋是一片混沌不清。
他不是在睡觉吗?为什么会坐在大厅里?这里不是大掌柜的宅子吗?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眼前这阵仗,真教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项尔聿不解地摇了摇头,方要把身子坐正,突地发觉全身动弹不得,而且还疼得很,敛眼一瞧--他居然被五花大绑了!
而且,他居然还穿著大红袍?这是谁替他换上的?为何他一觉睡醒,就好似什么事都不对劲了?
他坐在铺有软衾的椅子上,脑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被人绑成这样?对了!他昨儿个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姑爷,你要开心一点,今儿个是你的大喜之日。”艮协很同情地向前一步,将他斜挂在胸前的彩带拉正一些。
“谁是姑爷?”一股寒意从他的心底冒起。
“不就是你?”劲坎也走上前来,撢了撢他身上有点发皱的喜服。
“我?”项尔聿不禁大声问道,黑眸瞪得老大。
为什么会是他?他不懂,真的不懂……他是不是在作梦?
“我先前不是有同你说过吗?或许有一天你可以住进这间宅子。”艮协笑得有点心虚。
唉,谁教他真是小姐的真命天子呢?
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是想拦也拦不住的,既然都已经拦不住了,那何不宽心随缘呢?
“为什么?”他愣愣地问着,感觉好似有一股怒火在胸口凝聚。
他好似有点明白了,却又不太懂,姑且不论懂不懂,他现下真的火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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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夫悍妇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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