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抿紧了唇。他为何非要这么说不可?
“除了待在这儿,你还能上哪儿?”收起纸扇,他回眸睐着她。“难不成,你要再回艳花楼?啊!也是,一个手不能挑、肩不能担的大家闺秀,哪里吃得了苦?若是回艳花楼,不但可以谋生,又有人可以服侍,认真想想,倒是与你以往的生活相差无几。也许回艳花楼对你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住口!我宁可去死,也不会再回艳花楼!”她好不容易遇着贵人将她救出来,岂会蠢得再自投罗网?
今非昔比,这事她岂会不懂?
她宁可在府为奴,也不要在艳花楼为妓!
常府已被封,她也不再是当初的常府千金,不过,就算她一无所有,还剩下一身傲骨!
“哦……”他拉长了语音,语气中充满了轻蔑。“那你要如何安身?又该在何处安身?”
好个倔姑娘……哼,傲骨可不是放在嘴上说说就行了,是得要用行动表示的,要不,空口白话,谁不会?
“我要留下来。”她咬牙道。
放眼汴京城,绝对不会有人收留她,就算会收留她,也绝对会坏她的清白,而眼前这个男人……横竖那一夜,她的身子就被他瞧光了,倘若他真是不怀好意,她也认了!
“你说要留下便留下,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对我下命令?”他冷哼一声。“我才是主子。”
“我……”她恨恨地瞪他一眼,拼了命地告诉自己得要放下身段。“奴婢……常磬给主子请安。”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努力把他带给她的轻蔑和伤害往肚里吞。
“这一声奴婢听在我耳里,可真是有些刺耳呢!”他低嘎地扬起冷笑。“不过,我倒还挺喜欢的。”
这个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居然在他跟前如此低声下气,真是说有多快活便有多快活。那一晚,她那高傲的姿态,他可还没忘哪!虽说他替她赎了身,但那可不代表他怜悯她,因为他绝对不是个有侧隐之心的人。
充其量是他可怜她是个家道中落的愚蠢千金罢了。
“你!”话一出口,她随即狠狠地咬住下唇,转而卑微地道:“我可以留下了吗?”
“我还得瞧瞧你能做些什么……”他晒笑着,转向夜蒲道:“替她找些差事,让我瞧瞧这个柔弱无能的金枝玉叶能做什么活。”
“六少……”夜蒲为难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唉,他跟在六少身旁,没个十年,也有八年,对他自然有几分了解,光是瞧他的脸色便猜得出七八分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不过是个姑娘家,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哪能干什么活?
再者。府里现下缺的是能够打理家务的奴婢,而不是整理园务的家丁和小厮,她不需要去干那些差事的。
就算真缺人做那些差事,好歹也还有他顶着,怎么安排也轮不到她。
“夜蒲?”君残六挑眉睨他一眼。
“我知道了。”
唉,六少一旦下了决心,是怎么也不会改变的……就如当初,他打算上汴州经营木业,就连门主都拗不过他呢!
就说嘛,她留下来才是真正的苦难,她偏是不听,现下可好了。
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偏硬闯,如今尝到苦头,就别怪他没阻止她。
“你在嘟囔什么,还不快些?”君残六的声音陡地一沉。
“走了,正在走……”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对常磬招了招手。“来吧,跟我到柴房。”
带她到柴房去,六少不在场,他还能帮她顶一顶……
然而夜蒲才带着她欲往柴房走去,便见君残六也跟在后头,不禁有些傻眼。
“六少,你不回房?”
“我不是说了要见她怎么干活吗?”哼!他猜得出他在想什么,难道他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夜蒲哭丧着脸,万般无奈地睇了依旧不明所以的常磬一眼,暗暗叹了口气。
不是他不帮她,是六少……呜呜,他怎么会服侍这么一个小心眼的主子?
第三章
“你是猪吗?”君府大厅传来君残六毫不客气的咆哮声。
“是猪的话,养肥了还能卖个好价钱,然而我把你养肥了能做什么?你比猪还不如,给我滚!”
“呜呜……”
站在他身旁的奴婢随即掩面离去,夜蒲连忙追上前“春花,不要走啊!又走了……”呜,这到底是第几个了?连他都想哭了。
夜蒲追到大厅外头的碎石子路上,碰巧见着迎面而来的常磬。
“春花不做了?”她低声问道。
几里外就能听见君残六的吼叫声,谁都猜得着发生了什么事,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嗯,横竖她打的是月约,倘若真是待不住,咱们也没理由强留着她不让她走。”下人也是人,要他如何眼睁睁看着下人被主子欺凌?可是,话说回来,她们也真是太不讲义气了,居然一个个逃走了,啧。
“有这种主子,谁待得住?”她微挑起眉。
进君府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她也渐渐摸清了他的性子,就算摸不透,也看得出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心情若好,什么事都好,心情若差,大伙儿就得要各自祈祷了。
但,可怕的是,大伙儿永远都搞不懂他为何心情好,为何心情差,若是不小心压错宝,就会像方才那样——飞奔逃命。
“唉……”他是无言反驳。
“夜蒲,还不回来!”大厅里又传来君残六狂怒的咆哮声。
“知道了。”他无奈地回了声,对着她道:“你去忙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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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六鬼少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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