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钧令!」她忍不住哭得更大声了,「终有一天……终有一天他会后悔不相信我……」
「陶姑娘……」亲兵们和她的感情显然极好,听到这话都是虎眸含泪了。
「陶姑娘,请妳在杜大将军还未来之前,先收拾一下心绪,」亲兵统领苦口婆心,「如果妳真的不愿留在这儿,千万千万要说服杜大将军……到时候或许妳就可以回漠北,我们大将军……或许就会相信的。」
「你们都信我,可偏偏那个猪头却不信!」她气到口不择言,又是一陈打从心底涌现的悲哀。
「陶姑娘,我们会在京师先停留一阵子,探望家人,如果妳可以回漠北,请一定要通知属下们,我们必定全员到齐,再护送妳回漠北去。」亲兵统领坚定地保证。
花容的眼儿亮了起来,多日来的哭泣虽然红肿了眼眶,却怎么也拂拭不去她美丽的神采。
「就这么说定!」她一个激动向前,紧握住亲兵统领长满了老茧的大手,「陆统领,你们千万要等我,万一这个杜少卿的脑袋跟他义兄的一样混沌,天知道要花多久时间才能说服他。」
陆统领险些笑了出来,却是对她信心满满,「是!」
「好了,你们先回去探望老小吧,」她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贯的勇敢与坚毅,「我会没事的。」
亲兵们依依不舍地退下了,花容环顾着这个典雅庄严的大厅,再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可恶的韦端,真的就这样把我丢回京师……」她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爱上这么个脑袋里装满铁条钢块的男人,可是……现在说这话已经太迟了。「他难道不明白,我是花了多大的力气,又是老天怎样的一番垂怜才追随到他身边的吗?」
甚至不惜暂且拋下爹娘,她的家,还差点自鬼门关前爬不回来……
这样一片痴心,竟然比不上他对义弟的一份承诺?
见鬼的,她明明说了千百万次,她不是陶花容,她是沉明月!
「花……容?」一个颤抖的、深情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
她蓦然回首,看见了一个俊美无俦、英气流淌却憔悴的男人。
花容心底轻轻叹息了。
她听韦端说过杜少卿的苦恋,她也甚感同情,可是她不能因为这样就昧着心承认自己是真正的陶花容,只为了成全他的一番痴恋。
情之一字,从来就不是能任人左右的呵!
「杜将军,我不是陶花容。」她硬起心肠,坚持地道。
他震了震,原本想要拥她入怀的动作硬生生僵住了,俊脸煞白。「妳……为什么这么说?」
这娇美的容貌,宜嗔宜喜的神情,体态丰姿……甚至她的指尖、她的发,无一不是他所熟悉的花容啊!
他瞬间自以为了解了——
「妳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他深情而忧伤地凝望着她。「告诉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致使妳要诈死,远扬天涯,不再与我相见?甚至等不到我回来……难道妳还信不过我?不愿意让我共同分担妳的忧虑吗?」
花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底幽幽一叹,不得不被他感动了。
只是……
她直视入他双瞳深处。「杜将军,我能了解你的心情,我也很不愿意让你失望,但是我真的不是陶花容……我是沉明月。」
沉明月?!
他呆了一呆,「不,妳不是沉明月,明月是另外一个人,不是妳。」
她……又怎么会知道明月?
「咦?」她一愣。
他在说什么?
难道……真的发生了?她离了魂落入陶花容的躯体理,真正的陶花容也落入了她的身体里,她们真的交换了躯壳?
她低头苦苦思索起来。
当初她只记得自己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要去追韦端,要去漠北,在城门口淋了一夜的大雨,回家之后就陷入高烧与昏迷……从此后缥缥缈缈、意识模糊,当她再度醒来时,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并且随着陶家老夫妇在前往漠北的路上。
机缘巧合,玄妙难言……她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想明白,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
「你说沉明月在这里?她现在在哪儿?」她急切地问道。
杜少卿一怔,越发不解,「妳说什么?」
「陶……呃,就是沉明月,她现在在哪儿?」她一时之间也很难解释。
杜少卿盯着她,大大受伤了,「花容,近半年不见,我想妳想得发都快白了……妳好似……一点都不以我为念?」
他思念她思念到甚至将另一个女子误以为是她,背负了一份深重难解的孽情和愧疚,以致于每晚都不成眠。
现在她为什么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分,不愿接受他?
她愣了愣,气急败坏地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他退后了一步,深情却失落的眸子紧紧瞅着她,最后深深吁了一口气,带着沉重的莫可奈何和怜爱。
「是我的错,妳这一路风尘仆仆,一定又累又倦……我不该这样逼妳的,妳先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过后,我们再来谈。」
「可是……」
他深深地、渴望地凝望了她好久好久,几次三番都强忍着将她紧拥入怀的冲动,最后还是毅然抑下了那强烈的渴求,缓缓地走出大厅。
他在门口顿了一顿,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眸光泪意闪闪,激动瘖哑地道:「容儿……我真的感激上苍……又让妳回到我身边了。」
话说完,他拍了拍手唤来在门外侍立的几名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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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娘子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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