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好歹是药王耶!”香圆登时心头火起,小圆脸怒气腾腾。“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既然显灵了就要做点对后代子孙有贡献的好事,不然你每天站在那里吸我们拜的上好檀香烟是吸假的啊?”
再这样龟龟毛毛为老不尊,当心她以后偷偷把檀香掉包成熏蚊虫用的茅香,熏他一个晕头转向乱七八糟!
“啧啧啧。”他面对这枚圆嫩得跟包子没两样却张牙舞爪的小女人,满脸不敢恭维。“没人教过你姑娘家要懂得温良恭俭让吗?”
“什么温的凉的,你不要跟我拽文了。”她气急败坏,小圆脸揪成一团。“一句话,究竟帮不帮嘛?”
“一句话……”他微微露齿一笑。“不帮。”
“什么嘛!药王做到像你这么小气的,传出江湖不怕人耻笑吗?”她气呼呼的指责。
“我看起来像是会在乎吗?”药王揶揄的反问。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人……不对,这个妖……这个……哎呀,反正他根本就是故意要跟她过不去的吧?
香圆气得七窍生烟,却还是只能坐在原位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去理会她,自顾自地将笛子凑近唇畔,吹起了一曲穿云裂石的婉转清亮笛音。
虽然她很气、很气,可是还是不知不觉被他绝妙悦耳如灵鸟翩翩的笛声震慑住了,气红的小脸逐渐融化成了傻傻地、痴痴地模样。
依稀仿佛间,童年时曾读过的一首诗不知怎的突然跃入了脑际!
谁家吹笛画楼中,断续声随断绩风,响遏行云横碧落,清和冷月到帘拢。
兴来三弄有桓子,赋就一篇怀马融,曲罢不知人在否,余音缭亮尚飘空。
他浓密的黑发随兴地束在脑后,英挺的侧面,敛眉吹奏着笛子时神情专注轻郁,仿佛怀有无边心事,无限沧桑,笛音也不知从何时起。由珠玉轻击灵鸟度柳悄悄转成了凄凉缠绵。
香圆就这样听着听着,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只是心底莫名有点酸酸的感觉,渐渐荡漾了开来。
他为什么要吹这样苍凉的曲呢?他心情不好吗?
第四章
唉,如果说他心情不好,那她自己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可怎么办呢?
香圆垂头丧气地伫立在暮色逐渐暗下来的花苑里,痴痴地看着他硕长的身躯立在漫天彩霞下,他已经不吹笛了,而是微笑着,修长的大手逗弄着停留在指节上的小麻雀。
虽然她打小便是和一堆男人住在一块,也从来不担心该怎么和男人打交道,上至大夫下至小学徒各色人等,只有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份,从来没有人会拒绝她的要求请托。
更别提两个哥哥和两个嫂嫂平时有多么疼爱她了,就连爹爹,只要别同他扯到接手“一品回春院”的事,他老人家也是只有点头说好的份。
这还是她头一次遇到他这么顽固又不买账的人,偏生她最在乎的事又掌握在他手中。
她叹了一口气,圆圆小脸突然浮起了罕见的哀愁。
突然觉得……好寂寞啊。
十八年来,她还从没有独自生活过,虽然这三天来有他这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共处,但毕竟他们真的一点也不熟,要说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就连唯一的一间客房红眠床都给他占去,她被迫抱着丝被把自己捆成蚕宝宝,就这样直挺挺“插”在房间的门边半睡半醒。
虽然不知怎的,每当她醒过来的时候,都发现自己躺在大大的红眠床上……一睁开眼,就看到他过分接近放大的英俊熟睡脸庞。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脏便开始怦怦乱跳了。
“要死了,今天晚上说什么都不能再做那么危险的事。”她低骂自己,“笨香圆,肯定是你自个儿睡到一半迷迷糊糊就爬上人家的床,你究竟是怎么搞的?还嫌事情不够复杂吗?”
哎哟,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本以为宗长爷爷在唬烂,谁知道还真有药王显灵现身这回事,但是灵是显了,结果居然是个俊美无俦赛潘安,脑袋却比万里长城还硬的家伙。
她好说歹说,用光了口水都没法子说服他写封信,好让爹乖乖把“一品回春院”交给她。
香圆觉得自己真的好可怜……她这么卒卒苦苦的,不都是为了将“一品回春院”发扬光大吗?
“凭什么哥哥他们不要,爹就偏要,我想要,爹就偏不想要,现在连什么死人骨头都跑出来揽弄了,难道我的命运还不够坎坷吗?”她越想越是悲从中来。
“我肚子饿了。”一个高大的阴影带着淡淡药草香气笼罩住了她。
她光用肚脐眼想也知道是谁。
“我觉得你不该叫作药王,应该是饭王才对。”她闷闷地道,勉强忍住“饭”跟“王”之间那个“桶”字。
“你也可以不用煮饭给我吃,反正我也很久没有出去透透气了,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就直接离开药王圃云游四海去……”他闲闲地道。
“拜托千万不要!”香圆登时大惊失色,可怜兮兮地恳求,“我、我煮给你吃就是了。”
要是他这么一飘就三十年五十载不回来,那她跟“一品回春院”不就此生无缘了吗?
“我不想勉强任何人做任何事。”他耸耸肩,十分无所谓。
“我、一、点、也、不、勉、强。”她咬着牙挤出笑容。
“那就好。”他露出微笑,笑得好不刺眼。
香圆这辈子还没这么呕过,肚子里憋着的一口鸟气都快要爆炸了,可是她怎么能就此认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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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难为情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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