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喽,你做事这么不长脑子,难怪会被人家……呃……」
被人家?
等了等,不见歪着脑袋扯发丝的混小子说完下文,早就积暴成怒的容翼又敲了他一记爆粟。
「被人家怎样?你说完呀。」
「好痛,爷叔你敢揍我,待会儿我就告嬷嬷去!我是要说呀,我只是还在想那个词儿该怎么讲……啊,对啦,扫地出门。」想出了答案,童颜大喜。「是不是就这个词儿呀?爷叔?」
怒眼翻白,容翼的脸色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
看吧,连向来都挺他、护他的澄平也对他落井下石,他就知道今天的日子相当难过。
「咦,爷叔,你站起来做啥?」
「哼!」
「爷叔?」小手扯着他的裤管,不放行。「你要上哪儿?我还没说……」
「说说说,你到底要说啥?快讲完,我没耐性听你啰唆。」
「爷叔,你为啥对我发火?又不是我拿扫帚赶你。」圆睁的童眸略带委屈的眨出了水气。
「甄澄平!」
「你别又吼我,如果不是你老打岔,我早就将话给说完了啦!」瞧见容翼瞪着自己,澄平皱眉,「又瞪我?小心我告诉嬷嬷去喔!爷叔,我听嬷嬷说,姑娘家不会喜欢凶巴巴又像只大熊的粗莽汉子,她们喜欢的是干干净净又斯文好看的白面书生。」
「是吗?」
「当然是。」嬷嬷不会骗他,他相信嬷嬷。
「那能请问,这大熊般的粗莽汉子是指谁?」容翼有不祥的预感。
「当然是爷叔喽,嬷嬷说,爷叔就是这种熊样。」
果然!
「是吗?哼。」他的语调有些不对了。「那白面书生又像谁的样?」
「当然是我阿爹喽。」
瞪着混小子一脸的理直气壮,完全不怕他的大拳头极有可能往他挺秀的鼻梁上揍去,他好气又好笑,忍了忍后,仍忍不住的酸了回去。
「甄澄平,你懂得还真多。」容翼当真是甘败下风。「嘴皮子这么滑溜,铁定不存好心。」
「那是当然喽,往后我可是要拐十个婆子回家暖床的耶,所以现在就得好好的将嘴皮子功夫给磨溜。」
容翼闻言失笑,「十个?」
「对,就是十个。爷叔,你笑成这样,是不是嫌我的心太小了?」
「哈哈,你的心可大着很呢。十个?啧啧,真有雄心壮志,这话是你娘教你的?」
「不,是我太爷说的啦,他说甄家人丁太单薄了,万一哪天断了后,那还得了呀,他还嘱咐我,要我长大后好好的替甄家开枝散叶……欸,爷叔,你扯到哪儿去啦,还想不想听我的计画嘛?」
「啊,我扯?怎会是我?不是你先岔到这个题儿来的?」
「才不可能是我,都怪你啦。」小小娃儿不知畏,一脸的义正辞严。「还不快将耳朵附过来。」
「唷,这么有威严?」
「你听是不听?」
不想听,打死也不听!
「爷叔?」
唉!「听,当然听,我就只等着听你的绝世大计画。可你那小脑袋瓜何时这么有用了?还能拟计画……」
「过来啦,啰唆一堆。」十指蓦张,牢牢揪着容翼的大胡子,不理会他扭曲的怒容,硬就是凑上脸,大眼瞪小眼。
嘀嘀咕咕,一大一小的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计画逐渐成形。
第四章
接连几天的豪雨不断,容翼只能望天长叹。这一日,好不容易雨势甫歇,才过午,他就迫不及待的进行计画。
澄平说的,打铁要趁热,他想想,这小子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左一箩筐、右一竹篓,将东西打点好便上路了。
大雨过后的山林野岭森寒倍添,崁地的粗石因为雨水的冲刷而裸露在泥泞上,水气弥漫且湿冷难耐,还得分心顾东顾西,一路走来寸步难行,他走得极辛苦。
咯咯!
「闭嘴,没你的事,再叫,小心我直接将你烤了当祭品。」他迁怒的咒骂着篓中啼声不断的大肥鸡。
「我这为的是哪一桩呀?」眼明手快的拉回差一点滚落的箩筐,他摇头叹息。
倚在结实的枝干上,打半山腰就盯上他的邬棻,瞧着他的狼狈相、听进他的每一句自怨自哀,些微的兴味滑进她面无表情的眼底。
对呀,他这回又想打什么鬼主意了?
「那些骨头,不,说不定全都成了骨灰了,唉!它们值得我这么牺牲吗?」
听他的低喃哀语,莫非又是那堆死人骨头在召唤他?
太阳穴隐隐抽痛,她无奈的将额轻贴向湿滑的树干。烦人的家伙,她还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呢,却没料到他的意志力竟这么坚强。
「或者是她的缘故让我直想往这儿跑?」
他?这个他是何方神圣?
「才几天没见,竟然会三不五时地想起她?啐,比起红阁的姑娘们,她也只是略胜一筹罢了,况且还成天板着脸,像猴儿般在树林问晃来晃去,我干么老是想起她来着?」
赫,他说的这个他该不会是她吧?!
冷不防的串起联想,霎时,她向来持平持静的心扉被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给搅出波纹,只眨眼工夫,她连脖颈都燥热了起来。
「其实金台石说得倒也没错,天底下这么多的死人骨头,为何非那洞里的不可?」
原来已经有人千方百计的想劝退他了?偏他却执迷不悟,非得回洞里将骨头挖尽。
难道真是因为她?
「但我哪知道为何非这口洞不可?这辈子挖哪个地方还不是全凭感觉与意志,不知怎地,就是觉得这个洞有古怪,古怪得很,没挖它个水落石出心难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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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威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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