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
“我最近不是接了星野主演的那文件单元连续剧的编剧工作吗?那位王殿红也在里头饰演一个角色,是第二女主角,戏分满重的。推荐她的人是星野。”
“星野?”易莎顺猛然停下脚步。“为甚么?他为甚么?”
“我也不清楚。这不像是他的作风,但他的确这么做了。”
“哦。”易莎顺失魂了一会,问说:“她的演技好吗?”
“普通,可以说是差。”
唐志摩勉强腾出手打开车门,把书放进后车座,再从易莎顺手中接过书放进车中。
“那她是不是有甚么特别的才能,或者潜质?”易莎顺又问。
“没有。”利落的回答。
易莎顺默默坐上车,默默系上安全带。
“回去吧,我肚子真饿了。你桌上那些资料,是不是今晚就要整理好?”她转向窗外,撇开刚刚的话题。
她掏出烟,嘴叼着香烟,侧头看着夕阳,青涩不知愁的脸庞上,光影错溢,看起来竟有种忧郁。
唐志摩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触她的脸庞,轻轻夹走香烟。她一怔,愕然地回过头。
“你知道,我讨厌窄窄、小小、人很多的地方。看起来很热闹,其实荒凉得不得了。”她突然说些毫无意义的话。“我喜欢空旷的感觉,但老是住在半空中,难怪我一直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我了解。”唐志摩轻拂易莎顺一眼。她的语无伦次代表她紊乱的心情。
“是吗?”易莎顺又将脸转向窗外。
她的心情就像是窗外那些高楼的霓虹,明亮的方式和世界的晨昏颠倒;不安定,而且踩不了实地的虚无飘浮。
在寄宿学校的日子,她常常带着这种心情盼望着柳星野的出现;但柳星野每每叫她的期盼落空。
那个男人真差劲,做了承诺,却始终不记得要去兑现。
奇怪,她现在怎么突然去想那些事──
“我讨厌做承诺的人,真要有那个心,做了就是,光是用嘴巴讲让人空欢喜,又有甚么用?画个大饼在那里,想来也没多少真心在里头。”她看着窗外闪逝的流景喃喃说着。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些?”唐志摩微微纳闷。
他撇过脸去,易莎顺的神情流露出许多寂寞。
那神情让他猛然一震。
可能吗?
“莎顺,你……你真的……”,他吞吐犹豫,无法将话问得清楚明白。
易莎顺将脸转向他,昏暗的车中,但见她清彻分明的水瞳。她迎着唐志摩的目光,没有退缩,但她只是轻轻的说:“甚么叫上瘾?上瘾就是习惯。我喜欢那个低沉的嗓音,跟我朝夕相伴。但太渺茫了,我要有人爱我爱到死。”
这些话没有头绪结尾,显得扑朔迷离,像在打偈语;说话的眼中,也浮现着相同的迷惑。
唐志摩甩回头,用力按了两声喇叭,不愿做任何感情的揣测。
第四章
“琤琤,我爱你!难道你不明白我对你的爱?不要再折磨我了!看到我为你这么痛苦,难道你一点也不心痛?”
“不,佑志,我爱你,但我不能──”
“为甚么?”
为甚么──萤光幕上,性格潇俪的柳星野,扭曲着脸,痛苦探情地吶喊着。
“碰”一声,柳星野从浴室里出来,穿著一条粗布短裤,皱得不成形的罩衫破布一样挂在身上。
他走进客厅,瘫坐在易莎顺身旁。双腿笔直搁在桌上,顺手抓起一旁的书报,翻两页便丢在地上。
“你这副德性要是被那些迷死你的妇女观众看见,不知会叫她们伤心成甚么样。”易莎顺偏过头支着下巴说。
柳星野在家里率性而为,不拘小节,和电视上深情痴心的形象截然两样。
柳星野瞪了易莎顺一眼,转向电视上。
萤光幕里,清纯美丽的女主角不断摇头哭叫着“不可能”,珠泪乱颤,干干的嗓子听不出甚么痛苦哀怨。
“这就是你推荐的?看起来一副青楼怨妇的样子。”易莎顺将脸凑近萤光幕看了两眼说道。
“不好吗?她的外形很不错,不但漂亮,而且又清纯。”柳星野眨眨眼,听不出是真是假。
易莎顺嗤笑一声。
“是啊!是很纯,纯得像春天里的两条虫。”她带点嘲讽。“软趴趴的,像那些草食动物。”
“你跟她有仇吗?为甚么要说这种话?”柳星野皱眉看着易莎顺,低沉的嗓音微带一点谴责。
“没有。我是嫉妒,看她不顺眼。”易莎顺不关痛痒地说着,盯着萤光幕,心里不知在想甚么。
电视上正上演的,正是那一晚她帮着柳星野对戏的那一场戏,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而无法结合的两个人。那种深沉的哀怨和深情,被电视上那女人演来,味道全走样,活像是一出哭调。
“就是靠那张脸吧?以那张脸,到哪里都吃得开,连你也不例外。”易莎顺两只清澈的大眼,坦白无畏地看着柳星野。
“你在胡说甚么?”柳星野又皱眉,避开那对清澈的眼神。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柳星野冲动地脱口而出,随即又加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是吗?那这该怎么解释?”易莎顺把一份报纸副刊丢到他面前,指指上头图文并茂的新闻。
那上头刊载了柳星野和王殿红的绯闻传说。说他们因合作演出而坠入情网。
柳星野随便瞄了报纸一眼,面无表情地丢在桌上,双手盘在脑后说:“这样不是正好?再也不会有人误会我和志摩的关系了。而且,我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恋爱、成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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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狂骚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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