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接下断邪倾倒的身躯,无涉哭喊无声,怀里的白玉鸳鸯不知何时从怀里掉了出来,摔成了碎片。
「为什么是他?」
「总得要死个人,否则我的一番苦心岂不白费?」
「……你怎能……你怎能下得了手……」无涉不自觉紧搂住怀中的他,然而,泣不成声的控诉,却再也唤不回那人的一笑。
无涉的疑问,似乎也是追月的疑问。
那时,断邪挡在无涉身前,已是断定他必然会对无涉下手,然而,当化为羽刃的左手不偏不倚的刺入断邪的胸膛时,追月甚至还可以看见,他那在一瞬间的吃惊之后,意外绽放的安心笑容。
断邪肯定是不知他的目标其实根本不是无涉,打一开始,追月便已决定,若是劝不回他,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只是,追月却怎么也没想到,在最后的最后,断邪满心牵挂的竟还是她。
他的苦心终是白费,而是否打从一开始,他就根本错了?
「……敛羽……是我姊姊。」追月举起染着血红的左手,望着那已渐趋暗红的血渍,说出口的解释,不知究竟是为了取信,还只说服。「他杀了我姊姊,我恨他,于是也跟着堕入魔道。这里,是昔日村子的旧址,我费尽千方百计将他引回此处,为的就是要替村人复仇,要让姊姊复活。我难道做错了吗?」
「妳是姊姊的转世,杀了妳,姊姊就能复活,可是……他!」追月倏地逼近,揪起他虚软的身子。「断邪、断邪,我这一族一辈子都要栽在你的手上,我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姊姊……我为村人复了仇……我真的做对了吗?」
敛羽的爱,无法绑住她心爱的男人,以至于带着心痛死在断邪的手下,造成永劫不赦的爱恨轮回。
而今,断邪却为了区区一个人间女子,甘愿以身挡死!
他真的做对了吗?
姊姊,我们真的做对了吗?
「背负着这些痛苦活下去的他,其实跟我一样痛苦……」
无涉几乎已无勇气触摸他已渐趋冰冷的身子,只好逼迫自己不去相信眼前明摆的事实,寄望那一丝丝微乎其微的奇迹。「不会的,他……他不会死的。我知道他不会死的,对不对?」
无涉的问话使得追月在断邪身前蹲下身子,他仔细观看了一会儿,再开口之时,却是残酷的毁去她的希望。「不,这次他伤得太重了。」
为何总是要一再摧毁她的希望、她的爱?
无涉从未如此的恨,她不怨苍天对她如此薄幸,也不在乎命运对她是否公平;但是,却何以对她连一点怜悯都吝于施予,将她最后的幸福也剥夺。
将脸深埋在断邪的肩头,无涉忽然作出了一个决定。
她轻轻的、缓缓的,用任何人都不会起疑的轻柔,抽起了固定黑发的尖细发簪,用力握在掌心之中,发簪冰凉尖锐的触感在手心刻划出强烈的存在,一如那刻在她心头的恨。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
眼泪落下的同时,一闪即逝的光影成了眼底最后的景色,没有任何的迟疑,无涉举起那锐利足以致死的发簪,直直的、对准了──
「妳想死吗?」只是低着头,追月甚至未曾转身,一粒石子已清楚无误地打落她手中只差毫厘就致命的凶器。
无涉不语,手中的利器却未曾移动分毫。
就算不死又如何?走到这一步,她已没有后路,早在失去断邪那一刻,她就已失去了所有,还有什么能令她留恋。
还有、什么……
「他不会希望妳的双手也沾满血腥,尤其是妳自己的血。」
发簪自松脱的手中掉落,无声无息,只有眼泪沉静的叹息。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
她希望再说一次爱……
追月拾起那发簪贴在手中,细细端睨了会儿,接着在无涉错愕的注视之下,静静的替她将发簪插回发上。
「我以为,我并没有错。」追月顿了顿。「这次,我却是错得彻底。」
无涉抬眼,迎上他银亮的眼。
而追月却只是伸手接下无涉的眼泪,看着那晶莹的水珠与手上干凝的血红融为一体。
如果,断邪的死能证明些什么,就让他看看吧!
「只要我们身上背负的罪孽未曾消失,我们就不会死。」追月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无涉讶然,难以从另一个震惊中复原。
「他此刻看来与死无异,那是他的肉体受了重创,他只是在沉睡,将本就属于天地之间的重新回归,然后再次新生,或许是几千年、或许是几百年,终有一天,他还是会从深眠中苏醒。」
「为什么告诉我?」
无涉不懂,若追月是为了想拆散她与断邪,那么他不是已成功达到目的,又何必多费心思编派这些谎言,给她一线希望?
只是,无涉哪里知道追月的心思。
「我只是想知道,断邪用生命做的赌注,到底有没有错?」
「就算知道,又能如何?我已经看不到了,如何能等待?」
却见追月只是悠然一笑,蓦地伸手攫住无涉,一时之间银白的发与墨黑的发混成一色,如夜幕的温柔,以无限幽柔的抚触掠过那安然沉眠的身影,而后,覆上薄唇轻轻,只似告别。
无涉其实并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却很清楚的感觉到猛然贴近的气息,然而发觉时已太晚,唇上的轻柔早在她抵抗之前停留,只是短暂的瞬间,随着剎那窜入喉咙深处的滑溜感而再次分离。
一个,吻。
覆住了颈子,无涉忽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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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扣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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