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 第4章

  我渐渐成为大众传说里的女子。
  然而传说并不都是幸福的。
  《水晶鞋与玫瑰花》里,灰姑娘终于遇上她的王子,骑着他的马去王宫。而《三打陶三春》里,那个承诺要娶她的男人,在功成名就之后,派人暗杀她。
  属于我的传说是什么样的呢?
  一个温暖的春夜,九信自后将我拥满,我微笑将全身的重量倒向他,忽地一瞥,轻呼:"咦,你几时买了条新内裤?"
  九信笑道:"不好看吗?"伏我肩上深嗅:"你用了什么洗发水,有草香。"随即将话题牵引开来。
  我仍喋喋不休:"我上次去香港不是才给你带了一打内衣吗?用完了?"---他的唇将我的一切声音"严防死守"。
  我并没有十分在意这件事。
  然而在电话响与不响之间,在暮色渐围拢之前,在午夜自噩梦惊醒之际,我眼前异样地掠过那桃红灯影下淡蓝的一瞥。
  他怎么穿的是三角裤?
  我一直给九信买的都是平脚裤呀,而一个男人,怎么会无端端去为自己买衣服呢?
  装作若无其事,问对过同事:"你老公有没有自己买过内衣?"
  她响亮地"嗨"一声:"他,短裤上大洞小洞都舍不得换,说舒服舒服,我说我忙,叫他自己买,他说:'哎,哪有男的到那种柜台去的。'还不是我买。"
  "那不是很难看?"隔邻插言。
  同事扬声:"给谁看?我看十几年了,不在乎啊,要是有人在乎,自己给他买嘛。"
  一办公室笑浪翻滚。
  而暗夜里我霍然坐起,浑身冰冻滚烫的汗。
  谁,是谁在乎?有这样一个人吗?
  我的疑惧,却不可以对九信说。
  他身上不曾有过香水气息;我没有在他的颈领处,发现过唇印的痕迹;也从来不曾有沉默的、立即挂掉的电话被我接到。
  所有的猜测与不信,是否都是一个女人的多疑?
  而若是真的,我又该如何?
  命运总在一次次重演,直至我们不能承受。
  我想起有一年过年,九信恰好不在家,临走嘱我与他的生意伙伴杜先生一同吃年饭。杜太太,我们叫阿霞。
  饭桌上,杜先生的CALL机响个不住。
  杜先生便频频低头检视数字,且坐立不安。
  阿霞脸色铁青。
  我只有装做一无所知。
  是大年三十,一室灯火,华彩音乐,满桌盛筵,然而窗外一直落着雨或雪,零零落落,灰且幽暗,豆腐渣一般颜色质地。女人三十,都是豆腐渣,尤其是阿霞这样的女人,除了十八岁的时候或许曾嫩如水豆腐---我也并未亲见---几时不是豆腐渣?
  自然杜先生亦不过如此:两肩头皮屑,新衬衫上必定有笔挺的摺痕,一旧则马上颜色混淆。
  席间越来越难捱,虽然他们两人皆连连给我夹菜。杜先生为我扯下大块猪皮,说:"这种东西,据说美容最好。"
  只是一句话,阿霞立刻乘虚而入,冷笑道:"那当然啦,女人堆里打滚,谁还比你更懂。"
  那一刻的眼风和神色凌厉如母老虎。
  杜先生的情人多半是温柔如鹿,否则何以互补。
  但怎么会有这种行径?CALL机还在声声不断,五分钟一响。难道不懂得情人守则?这是春节,电视里歌星笑星连环出击,楼上楼下麻将震天,谁家违禁偷放鞭炮,零零碎碎,这里那里砰一下,小孩子欢天喜地叫。想象那里:一扇窗,一盏灯,一个人……
  那女人不肯放过他,或者实在是寂寞。
  杜先生终于忍无可忍,推碗而起:"我出去一下。"对我一点头,"你陪阿霞。"
  阿霞早跳起来:"你去哪里?你回来。"扑上去撕扯,杜先生反手一推,头也不回就走,阿霞穿着睡衣拖鞋追上去。
  我大惊,连忙扯住她:"阿霞算了,让他去,我陪你。"她一把甩脱我,三步两步往楼下冲。
  杜先生的车失火一般疾冲而出。阿霞站在人影稀落的路边高呼:"出租车。"奔到马路中间截车,"追上前面那辆车。"
  我身不由己,随阿霞在万家团圆的大年夜上演《生死时速》之街道惊险篇,一路惊险万状,红灯绿灯、云霄飞车,阿霞连连催:"快一点,再快一点。"
  司机说:"再快要被警察罚款了。"
  阿霞把整个钱包都摔给他:"追上去。"
  我们终于被拦在红灯之后。
  阿霞伏在我怀里嚎啕大哭。
  我来不及着外套,米黄的开司米毛衣上沾满了阿霞的眼泪鼻涕,不由心生厌恶,却还不得不拥住她,轻哄:"别哭,别哭。"
  我忽然想起自己,当时就暗下决定,纵使一定会输,也要输得漂亮。
  然而此刻,我记起阿霞赤裸的足趾上鲜红的蔻丹,她何尝不是为婚姻尽了最大的努力。
  我心内昏乱。
  第二章
  偶然地,我认识了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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