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
他不是她,不会懂的。
「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
以前,他在作答考卷上作怪乱答,她还会被他逗笑,夸他好有创意,从来不曾嫌弃过他。
原来,他这样叫做不长进。
原来,她讨厌他不学无术。
原来,这样的他是没有办法给她幸福的。
这回,他没有再喊住她,低着头默默走开。
这个领悟的打击好大,他得好好想一下。
薛舒晏心房一紧,有一秒钟几乎要开口叫回他了。
他……还好吗?从没看过他那么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一直都是笑脸迎人,跌倒了顶多拍拍屁股站起来,很阿Q地仰头哈哈笑个两声就过去了,没有什么情绪低潮过渡期。
「君雅,我不讨厌你……」直到他都走远了,她才低着头,对人行道上的红砖低喃。
真的,不讨厌。
他乐天派的个性,没心眼的真诚,其实很难得。
他有时候的捣蛋行为,其实只是想逗她开心,可是每次下场几乎都是被樊阿姨打得半死。
像是她高三那年失常,没考上第一志愿,情绪低落了好久,他在庭院放烟火逗她,结果差点引起火灾,可是……
「烟火很漂亮……」她迟来地响应道,一直都没有跟他道谢,每次面对他,就是说不出口。
她也好讨厌自己差劲的别扭个性,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大大方方地跟他说笑聊天呢?喊童养媳的又不是他,为什么要把气出在他身上?
再过几天吧,等他参加完学校的活动回来,她这一次一定会说出口。
离开快餐店后,她直接去图书馆,才刚找到位子坐下,简讯铃声又响了起来。
晏晏,我爱你。
她呆愣着,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五个字带来的冲击。
不能说诧异,他从不包尿布之后,就不曾停止说「晏晏,我喜欢你」这句话,她听习惯了,也不会特别深究这个「喜欢」的含意。
一开始,是手足般的。
到后来,同住一个屋檐下,也许是亲人形式的依赖。
直到现在,长久下来,要说她不曾意识到其它的情感意味,那也太自欺欺人,只是,他从未真正说出口。
本来想满十八岁时说的,然后正式请你当我的女朋友。
不过晏晏……不知道还等不等得到你的回答……
拨个电话给我,可不可以?
如果这通电话拨出去,就代表她默许了。自小相处至今,这点默契她还有。拇指停在回拨键上,良久、良久!
却始终没有拨出。
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明天吧!也许等明天,他打电话回家报平安时,她再顺势与他聊两句,这样看起来比较自然。
她今天说得比较过火,虽然以他的个性一定不会跟她生气,但是自己应该得做点什么,也许……明天开始,对他和颜悦色些。反正,他以前讲过很多冷笑话逗她开心,随便抓一则来回敬他,他也会很捧场地笑到在床上滚。
他真的很好讨好的。
她发誓,明天开始,她真的会对他好一点。
这一次,她一定会做到。
没有明天。她发了很多次的誓,每一次对他摆完脸色,便自己懊恼得半死,在心中发誓下一次会对他好一点。
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地循环,对自己失信。
她每一次都很认真,却总是以为还有明天。
不过,这一回,再也没有明天,见证她是守信还是失信。
她的明天,已经没有他。
因为赶时间,他在去学校的途中出了意外,送到医院时,已无生命迹象。碎裂的手机屏幕,停在9:03。
他传来的简讯,成了在这世间留下的最后讯息。
最后一封简讯收到的时间,却是9:08。
是时间设定的差异?发讯基地台的问题?抑或是其它,已经无法可考,她只知道,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到的人,是她,最想听的话,是她的回答。
可是她没有说,她甚至连回拨都没有,直到他死的那一天,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从他死后到现在,她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樊阿姨已经数度哭晕过去,体力不支地躺在医院打营养针。平日打最凶的人,心里头比谁都还要疼爱儿子。
那为什么她不哭?干涩的眼眸,一滴泪也挤不出来,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吧?
她每天反复看着那封简讯,想着他们最后的对话。明明想对他好一点的,为什么做不到?为什么要那么倔强?如果有一回,她曾经对他笑过,说句「我其实很高兴有你陪伴」,今天也不至于那么闷,胸口不会像喘不过气来一样,快要窒息。
「我喜欢你,君雅。」
往后的许多年,她每一天清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对着他的照片说这句话,弥补那一年没能来得及对他说出口的真心话。
只是,许多事情在当下没开口,便永远开不了口了。
无论她说了再多次,他已经听不见了。
其实,他听见了。
她每说一次,他就认真回应她一次。
以前,很渴望听见这句话,他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她说出口了,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反而不想要她这么说了。事情发生之后,她像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刚开始还是能正常地吃、正常地睡,邻居背地里批评她冷血无情,他也觉得好难过,原来他对她来说这么不重要,她的生命中有没有他,全然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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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命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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