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还是晚点再来请安好了。
那一年,是我人生最圆满、也最安逸的一年,有爹、有父亲、还有我心爱的萧眠,都陪在我身边,往后,就算再如何幸福,总觉得还是缺了那么一小角,无法圆满,偶然想起,仍会涌现淡淡的悲伤。
我和萧眠依然停在牵牵手、亲亲抱抱的纯情阶段,没有再进一步,不过单是如此,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日,我记得是中秋佳节,一家人聚在一块儿吃吃喝喝,父亲取出两坛酒,爹当时颇惊喜。
“你还留着?”
“嗯。”父亲向我解释,这是许多年前他与爹一同酿制的。“你曾说,这酒得留待人生至悲或至喜时才开封。我成亲那日,见你一人在月下怆然独饮,我心里……很是难受。”
爹挪挪椅,靠坐过去,在父亲耳畔笑谑。“就是存心要你心疼。”
父亲横他一眼。“我现在想拿出来,与最亲爱的人共饮。”
“你的意思是,你很快乐?”
“嗯。对我而言,人生至乐,莫过于此,我很满足,也很快活。”
爹似乎对这答案挺满意,干脆地开了坛口,为我们三人斟上满满一大杯。
酒过三巡后,我们都有些许薄醉,爹闹开来了,借由几分醉意缠着要喂父亲酒,而且是那种很情色的喂法。
“别闹,意同在这儿。”
“他不是孩子了,说不定他与萧眠玩得比我还疯。”
我立刻识相地接口。“请随意,不必理会我的存在。”
为了让他们自在些,我借口要去外头走走,吹吹风醒酒,不想坏了此刻的好气氛,毕竟,父亲内敛的性情,向来极少有明显的情绪外露,但是这一晚,他真的很开心,眼眉净是掩不住的笑意,连爹失了分寸的缠闹行止,都睁只眼闭只眼地由着他去。
我人都还没走到门口,爹已经迫不及待欺上前去,噙住对方的唇,几许酒液沿着交缠的唇际滑落,他吻得激情又热烈,我脸都红了,赶紧目不斜视,加快脚步退出门外。
其实我也没去哪儿,不过就是站在铜雕护栏边赏赏月色而已,主要是想让爹和父亲独处,说说体己话。
“这是……原来在你这儿,难怪我找了好久,就是找不着。”
里头的对话断断续续传来,父亲不知拿出什么,让爹很惊喜。
“你走后,我去拾了回来。”
“……池水很冷,难怪你又病了。”
“既然知道,你还泡了一夜池水?”
“我自己扔的,当然要自己找,你何必为了我的任性,病上这一场?”
“你啊……”父亲没辙地叹息。“不是真心想这么做,却每每为了激我而意气用事,事后才来懊悔,损人又伤己,这种个性真要改改。”
“你以为我对谁都这样?那是你,我闹不成熟的孩子脾气,也只对你。”
父亲悠悠叹了一声。“一眨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是啊,接下来,大概得替儿子筹办婚事了。”
这是什么老夫老妻对话?因为提到我,也就顺势侧首,往偏厅口的方向望上一眼。
爹正侧躺在长榻上,枕着父亲的腿,闲适地半眯着眼;父亲长指灵巧地游移在脑际几个穴位,力道适中地替爹揉按着,那画面是说不出的和谐、宁馨。
“还疼吗?你近来似乎常闹头疼。”
“一时开心,有点喝多了。”
静默了下,父亲再度开口。“你真不打算告诉意同,萧大掌柜根本没有儿子的事?”
“说来做啥?他要会因为这种事就决定要或不要萧眠,那这种薄弱感情,不提也罢。”爹理所当然回应。
什、什、什么?!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萧家没有儿子?那萧眠哪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我脑袋一阵打结,爹说的“这种事”,到底是哪种事?莫非——
一道惊雷劈上脑门,萧眠——原来是领养的,并非萧掌柜的亲生儿子吗?
爹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我才不会因为身世这种事就嫌弃萧眠,成为弃儿又不是他愿意的,而且他对养母孝恭至极,这多难得啊!我敬佩他、心疼他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不要他?
唉——这事应该早让我知道的嘛,这样我一定会待他更好、更疼惜他的。
“……你说得好理所当然,真不是为了整儿子?”
“当然不是。难不成——你在意这种事?”爹眯眼,朝父亲瞧去。
“……你其实是拐着弯在问我,后不后悔吧?”
“也是。你顺道答一答好了。”
爹,你这人真的很死要面子,就坦率地问父亲,与你在一起后不后悔就好了嘛!何必拐着弯,又刻意表现出很不经意的样子,看起来很惺惺作态耶。
“我不后悔,小恩。来生我还是希望遇上你,但是这回,我会贪心地渴求能以更适合的身分与你相遇,少走些冤枉路。”
“说到底,你还是在意的!”
“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遗憾?不能子孙满堂,让世人认同我们。”
“一点也不,我们还有意同,他是个贴心懂事的好孩子,强过别人不肖子孙满堂,败尽家产。你若有工夫想那些有的没的,倒还不如求个平安康泰的身体,少受些折磨,这比什么都重要得多。”
“无论我们身分如何不妥?”
“当然。只要你还肯要我,我一定守牢你,就像这一世。”
“嗯,约好了,谁也不能悔?”
“不悔。”
那时我只觉得,这两个人也太未雨绸缪了些,今生都还没走完,就急着商议来生之事,日子都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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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恩(上·定情篇)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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