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笑得出口?」他心乱如麻,将她搂在怀里,她却离他越来越远。
「我……不喜欢鸭签包……」她一口气地说。
可是每次摇光姊姊带来鸭签包,她都会吃,不是因为饿,也不是为了给摇光姊姊面子,而是因为只有在那当下,她才能一直看着他俩……
其实,她一直好想变成摇光姊姊,她渴望成为可以和他斗嘴玩闹的那个人。
最终,老天实现了她奢侈的梦想,而他竟还为她买来鸭签包……
呵,光是这样她就满足了,对她而言,那就是幸福。
「好……那下回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吃什么,好不?」他哑声哺着,直盯着她水亮的瞳眸。
她笑着,知道根本就没有下回了。
「总算……」
他听不清楚,俯近她,仔细地听着。「不是……背影……」
他不解,不能理解。
背影?这意谓着什么?她的注视,满载缝缮情恋的注视?
「抱恩喜欢你很久了,她总是看着你的背影……她会在梦中预见未来,预见你的死劫,想要保全你……嫁给你,只是因为她爱你,她想要保护你,拿命保护你!可她又怕自会连累你,才会想要休夫!」朝夕明吼着,泪水滑落。
舒仲尹看着她,一时之间脑袋竟是一片空白。
「丫头……我这辈子就一个丫头,我不记得佟抱恩,但我记得丫头……丫头,你和摇光一样勇敢,但却是愚勇!你拿命保我,你开心,我痛苦……这算什么?你凭什么以为不能自保,凭什么以为我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你!」
她傻傻的爱,傻傻的给,宁可被误解、被伤害,还是坚持到最后……
「你为什么不拿这股勇气来爱我,从一开始就爱我,让我知道!」
佟抱恩笑着,勾弯的唇角嚅动着。
她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可就算她用尽气力,还是发不出声响,感觉冷意从四肢末梢窜上,身体抽搐得仿佛魂魄快要离体。
「你想说什么?」他俯近她。
「爷儿,冬御医来了!」
远远的便看见欧阳璿扛着冬御医跑来。
一来到舒仲尹的面前,冬御医连把脉都省了,直接对他摇头。
那是刎颈之伤,不可能救得活。
这一点,舒仲尹也很清楚,就算将她搂得再紧,也抓不住她不断流逝的生命。
佟抱恩看着他,苍白的唇微掀。
「丫头……你想说什么?」他哑声问着。
她即将消逝,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感觉她在怀里逐渐冰冷。
「我……我……」她急着要说。
「丫头?」他把耳贴在她的唇边。
「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仿佛是最后一口气,话一出口,她便再也撑不住。
能保全他,是她心之跃望,可是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与他相爱一场,与他斗嘴一辈子,再当一世的奸夫淫妇也很不错呀……老天引导他前来寻她,让她多活了十年,这十二,是她人生中最苦也最快乐的时光。
「我不爱你……再陪我个十年、二十年,我再考虑回答你。」他破哑的嗓音由商量的口吻转为央求,「好不个至少再陪我二十年,好不?」
她却只能张着眼,像是知道大限己至,急着想说什么,最终嚅了嚅唇,一颗泪滑落眼眶。
「……丫头?」他喉头抽得死紧,胸口隐隐震动着。
「丫头,找个时间,咱们再到鬼将军府,把摇光的酒喝光吧,还有,我们还没喝合衾酒,你知道吗?是夫妻都该喝合衾酒……我等你,你可别丢下我……」
她的眼还张着,但魂魄像是己不在,仿佛只是舍不得闭上眼,想要再多看他一眼,直到他激动地将她搂得更紧,她才遗憾地合上眼,在他怀里失去生息。
那瞬间失去的轻微重量,教舒仲尹震住,酸楚冲上眼,他咬牙低骂着,「佟抱恩,给我张开眼,给我张开眼,你还没跟我好好地解释!」
朝夕明掩面痛哭着,欧阳璿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
「你己不是我的妻,凭什么拿命替我挡?!我不要你报恩,我不需要你报恩!我要的是你的情……」他明白了,不是报恩,她是因为爱他,爱得连命都可以为他舍去。
「但你可有想过我的心情?我护不了最爱的人,还要踩着你的命活下去,你要我……怎么活?」
他富可敌国、身份高贵,可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寂寞的人。因为身份地位,在他身旁围绕的皆是尔虞我诈的人性,能够真诚相待的少之又少,能不慑于他身份与他交心的,一个摇光一个她。
然,他搁在心里最疼爱的两个女人,都离开了他……
「到底是谁拖累了?」他的双眼湿濡刺痛,瞪着失去呼吸的她。「佟抱恩……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你?那是我、是我!」
为什么要一再让他尝到失去的痛楚?为什么注定无法让他拥有?
他到底做错什么?!
善天和玄芸一直被护在外围,直到此刻才走近,瞧见的就是舒仲尹紧抱着没有生息的佟抱恩,而秦世衍己被禁卫军逮住。
「立即斩首!」玄芸下令。
「遵旨!」
玄芸走向前,不敢相信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竟己是阴阳两相隔。「仲尹,节哀。」
舒仲尹抬起赤红的眼,失焦地看向她,神色猛地一凛,喝道:「善天,你有办法救抱恩,对不?」那一瞬间,他像是瞧见一丝曙光。
玄芸身后的善天面色严肃。「我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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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妻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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