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不能视物让她内心更加不安。一开始,她便察觉这马车内另有一个人,但因为无法确定对方是谁,她始终保持沉默,就怕昨晚的恶梦重演。
“可有任何人进马车?”
“没。”
“……你有听见外头传来类似市集般的热闹声响?”
“没。”
“我们一路上都没停?”
“嗯。”
慕君泽闭眼寻思。想要避开城中的夜市,那就必定要绕向城北,而一路上皆无热闹市集,代表马车早已经出城,从布巾边缘的光亮判断,已经快要正午,依马车行驶的车速估算,此刻已经过了北郊外的驿站,一路上都没有停下,是急着要带他们前往某处。
不,应该是要带染梅走,他不过是顺手带上罢了。
照这情形看来……他在湖里泅游,抱着染梅上岸时,燕青可是瞧见了染梅胸口上的刺青,正因为如此,昨晚才会闹出那出戏,好让他确定染梅真是神官之女,再来,自然是要把人带回大邹。
带着他,虽是顺手,但用处可多了。
“四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染梅低声问着,就怕两人的对谈被旁人听见。
“静观其变。”推敲之后,他反倒是宽心不少,至少在抵达西北重地朝阙城之前,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样真的可以?”染梅可没办法像他这般放心。“咱们被掳,会不会是和昨晚有关?”毕竟她动手打了十一皇子,而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待她清醒,人已经在这儿,所以真是和昨晚有关了。
就当如此吧。“你放心吧,对方是针对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会想法子让你先脱逃。”
“不,奴婢要和四爷一起离开。”她语意坚持。“昨晚是我打了十一皇子,这跟四爷根本没有关系,我闯出的祸由我自个儿承担,没有道理牵连四爷。”
慕君泽闻之动容,低低笑开,凑近她一些。“染梅,介意我靠近你一点吗?”
如果可以,他真想紧紧地拥抱她,可惜双手被绑。
“是四爷的话,自然就没关系。”她怯怯道。
是啊,只要是四爷,她便无所畏惧,因为她知道四爷并非真正的好色之徒,他的荒唐不过是种假象,只是为了掩盖光芒。
她的四爷,是个在她有难时,无惧势力,一心相挺的君子。
慕君泽低低笑着,不断地靠近、靠近……
“四爷,你……”贴贴贴在她的胸口上了。
“唉,看不见真是麻烦。”他转而往上往上再往上,亲上她的嫩颊。
“四爷。”她惊呼了声,不敢相信在这危急存亡、前程茫茫之际,他竟还意图轻薄她。
“唉,又搞错了。”再往旁挪了些,这次吻上她的唇角,感觉她瑟缩了下,他哑声问:“怕吗?”他的举措是否令她联想到昨晚的恐惧?
“不怕。”她只是觉得不妥。
“是不是觉得我就跟昨晚那畜牲没两样?”他是情难自禁的想索讨一个吻,但还是太过躁进了,忘了她昨晚才受尽伤害。
“才不是呢!”她一个向前,送上一吻,重重地印上他的唇,又怯怯地道:“四爷是不一样的。”
这突来的举动教慕君泽有些怔住。礼教仿佛刻在骨子里的她,竟用行动来否定他的恶行,像是间接诉爱,告诉他,唯有他才能如此,可恶,他好想抱抱她!
“染梅,我用生命起誓,必会与你完好无缺地回返京城。”他倾身向前,轻柔地吻上她的唇,像是烙上他的誓约……他必定以命相护。
染梅没有说话,只是又惊讶又羞涩地承受。
这对她而言,已是十足地悖逆礼教,可是,说不定他们连明日的太阳都见不到,悖礼又如何。
马车一路行驶,速度不快不慢,但是始终没有停歇,感觉夜色深沉,所经之处越来越僻静,慕君泽开始踹着车板,引发的恼人声响终于让马车停顿下来。
马车门被狠狠打开,传来怒喝,“是嫌活太腻,想早点投胎不成?”
“这位大哥,你要掳人咱们也乖乖地就范了,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咱们饿得可难受了,你好歹也给点吃食吧。”
如此大胆的挑衅教染梅暗捏了把冷汗,不住地往慕君泽身边凑去。
另一道嗓音响起,“给他们一点干粮。”
“真是麻烦。”第一个开口的人嘀咕了下,没一会丢进了一包东西,还丢下一只皮壶。“趁着能吃的时候吃吧。”
“我说这位大哥,咱俩的手都被绑着,要怎么吃呢?”
“自个儿想法子。”对方粗声粗气说完,伴随着重重的甩门声。
慕君泽勾唇低笑。“染梅,看来这些人并不打算置咱们于死地呢。”还肯给吃食,那就代表一切如他所料。
“四爷,你得要收敛点,要是他们起了杀意……”虽说已有心理准备,但能够多偷一天是一天。
“放心,还不是时候。”他摸索着对方丢下的东西,背着身解开纸包,摸了摸,里头装的大概是饽饽之类的干粮。
他顺手抓回皮壶,取出一个饽饽,背对着她微站起。“染梅,我手上拿着饽饽,得要麻烦你靠过来吃。”
“四爷呢?”
“等你吃饱了,你再喂我。”
“可是……”
“快,我拿得手都酸了。”
染梅赶紧凑向前,终于找着方位,顺利的一口口吃完。
待两人千辛万苦地喂饱肚子,低声交代染梅几件事后,慕君泽再次用力踹着车板。
马车门再一次地被打开,男人怒声喊着,“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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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仙房里的娇儿(下)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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