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命时,就吹响它!”朱高煦屈膝拾起那只骨哨,强塞进她的手里,然后跃上马背狂奔而去。
马蹄疾驰,掀起了漫天的风雪,遮蔽了她的脸,也迷失了她的神志。
风定雪止,天地茫茫,只留下她一人独坐在茫茫的白雪之中。她的手里仍握着那只骨哨,然后幻觉突如其来──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
这──该是沙场的情景吧?
那么,这只骨哨又该是哪一具尸体的指骨?
然后,她看见了那少年的身影。
挥下的刀锋带起一溜的寒光,腥红的血自战袍中喷涌而出,头颅翻滚在脚旁……
触目所及的都是一片血红啊!
她的耳里听见哭泣声,心里泛起一种陌生的战栗──那是初次杀人的恐惧!那少年的恐惧穿越了时空,击中了她的心房。
手中的骨哨似乎变得好烫!
“不──不──”她不要再经历一次了,真的不要再……她已无法再承受不属于她的痛!
在惊叫声中,骨哨滚落在雪地里,失去这现实与幻觉的媒介,恐怖的幻像终于停止了。
雪仍在下,不一会儿骨哨就没入积雪不见了。
好冷!
漫天的风雪带走了身体的热量,一袭单衣更挡不住冬季的严寒。
不知过了多久,她不再觉得冷,只是她的全身都在痛,痛极之后就是麻木了。
方施知道自己就快死了,可意外的是,她压根不曾觉得有一丝恐惧或是留恋,她的唇角是带笑的。
不远处,雪地里血迹殷红,劫后余生的女孩听到这边有响动,正挣扎着爬过来。
“救……救我……”
女孩仍记得母亲用生命羽翼护着她时,对她说的那三个字──活下去!
于是,在这个无名的小山上,方施与方宁,这两个都因方孝孺事件而家破人亡的方家女孩,在这皑皑白雪中相遇了。
“救我!”
一只被鲜血染红的小手扯住了方施的衣襬。结冰后的布料比平常脆弱许多,“嗤”的一声就扯制了,露出下面已冻成酱紫色的柔嫩肌肤。
“救……我……”
小手攀上方施的膝头,方施的眼睛正对上方宁的,她发现那眼里有着恐惧,有着茫然,更多的则是无助,她下意识抱住了这仍然温暖的小身体。
要活下去!
女孩的周围凝绕着另一种气息,方施知道那是母爱的力量,曾经也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给予她爱,以及活着的力量!
她知道,她无法坐视这荏弱的生命死去。
雪越下越大,她们单薄的身影被雪埋住了半身。
骨哨,骨哨在哪里?
方施被冻僵的手在雪层中摸索,终于……她找到它了!
她颤抖着手,强忍善被幻觉冲击的不适感,将骨哨送至唇畔想要吹响它,不料她已然冻僵的唇舌根本无法胜任这本来并不艰难的工作!
不──
她的心中充满了挫败感,泪水滑出眼眶,在漫天风雪中冻成了冰!
她知道不用很久,她们就会被白雪淹没,成为雪神的祭品!
☆ ☆ ☆
朱高煦试图专心的享受眼前的佳人美酒,可该死的,他的专注已遗失在那片冰天雪地中!
他忽然起身,艳姬正用樱桃小嘴含了美酒哺喂到他的嘴里,却顿时狼狈地被推倒滚倒在地上。
“王爷……”艳姬娇嗔。
朱高煦理也不理她,只打开房门,大声吩咐,“去请术赤大人。”
侍卫立刻如飞般的去了,不多时,术赤已出现在他面前。
“有消息了吗?”朱高煦拧着浓眉,一脸的不悦。
看样子,朱高煦正在火头上,深知明哲保身的术赤当然不会傻得在这时捋虎须。
“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吧!”
没人能耐得住严冬的酷寒,更毋庸说此刻只着一袭单衣的她。不过,一组随时准备救援的士卒就守在半里之外,只等哨音响起,就能即刻行救人之事。
以他们的身手,绝对能在第一时间内将人救出,除非是她已经冻毙了!不过,在习惯燕地苦寒的他们看来,这天气只能算是小寒而已,要说能冻死人,那简直是笑话!
可术赤第一次意识到,在南方人的眼里,这天气已冷得够呛!
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一个纤弱女孩的耐寒力怎能与习惯了燕地苦寒的成年男人比!
老天!她该不会已经冻死了吧?
一念至此,术赤的一张脸变得煞白。
同时,朱高煦也意识到这点,霎时,他的一张脸竟变得比雪更苍白。
“王爷……”
术赤还没想好对策,朱高煦已冲出屋子,奔入马房,跃上坐骑,狂奔出府。
“哎哟……”被王爷一把推开的艳姬站不住脚,发出了惊呼。
术赤适时挽救她免于跌倒,手指正搭上她的脉搏,这脉象动得有些异常。不过,此刻不是追究的时候,他得赶紧追上朱高煦才是。
“烧水。越多越好!”打马出府前,术赤抛下命令。
第四章 命运
多情却似总无情,
唯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
替人垂泪到天明。
──杜牧《赠别》
在白雪茫茫中,朱高煦正面对着一双有着强烈求生欲望的眼睛,不过,那是出自被方施紧紧抱在怀里的女娃,并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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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心不对妾意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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