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孔雀河哺育着楼兰人,因此被楼兰人唤作母亲河。
可此刻,一眼望去尽是漫漫黄沙,哪还有昔日水乡的风情。
她心脏一阵紧缩,不自觉以手按住胸口——好痛!
“小羽,你没事吧?”达锐注意到她的不适。
“我没事。”林羽搪塞道,强忍着那股不舒服的感觉。
她不愿一来就被当作病号锁在营区里!
“没事就好。”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镇定,也许是达锐急于和其他人讨论,也就没有探究下去。
考古其实没有她想像中的浪漫,不但看不见书上的风光,而且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的,黄沙满面,一身脏兮兮不说,嘴里还净叨念些她听不懂的考古术语。
一开始还有达锐在她身边,可很快他就被某个骨董级的教授徵召了,于是她落了单,只得孤独的四处闲逛。
天地好宽、好大,连人的心胸也变得开阔起来。
不知不觉,她远离了营区,走到杳无人迹的盐漠。
夜,悄然降临了。
这夜,楼兰的月色清亮。
月光映照在盐漠上,一时间,沙不似沙,反倒像雪。
林羽恍然大悟,怪不得古人会吟咏“受降城下沙似雪”呢!
她的血脉里渴望披着楼兰的月光,枕着孔雀河干涸的河床,望着这一空灿烂的楼兰星子……
今夜月色如水,而心儿——不知怎么,似乎不再空虚得难受了。
下一刻,她已头枕着黄沙,眼望着楼兰的月色,一如她所渴望的……
远处传来了战马的嘶鸣,似真似幻。
她忍不住放纵自己的想像——千年前,也是这轮满月映得楼兰王的铠甲熠熠生辉吧!
恍惚间,耳畔似乎传来了战马的嘶鸣、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咆哮,然后是喊杀声、马蹄声、刀剑相交声……
这——一定是幻觉吧!
理智如此告诉自己,眼皮变得好沉重……
沙漠起风了。
帮我……
……帮我呀……
只是……只是幻觉吧!
林羽挣扎在迷梦里。
不——苏祺莎,不要离开我!
耳畔忽然炸起男人的嘶吼,撕心裂肺一般……
“吓——”她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仍安全的睡在月下的盐漠里,而眼前是达锐放大了的俊脸。
“作噩梦了?”
“嗯。”林羽点点头。
是一个太过真实的噩梦,醒来才发现背上都汗湿了。
“你没事吧?”达锐关切的问。
“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呀,她完全没必要当真,可那满含绝望与爱意的声音,仍萦绕在她耳畔,久久不去。
“冻坏身体很浪漫吗?”达锐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没有呀,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林羽赶紧澄清,否则又要被唠叨好久,“你已经没事了吗?”
“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我正想带你去看楼兰新娘。”明天的考古工作会更忙,所以他选择在今夜带她进入陵寝。
“楼兰新娘?”听到这话,心脏竟没来由的一阵紧缩,似乎被什么缚住了,一瞬间连呼吸也觉得困难。
“是啊,因为陵寝的主人做新娘打扮,所以我们称她为‘楼兰新娘’。”达锐解释,“这陵寝一直深理盐漠,直到最近一次地震才让它露出地表。当时探险队刚从遗址回来,顺便到这里来碰碰运气,谁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他们真的很幸运。”
对于考古学家来说,一生能有这样的发现,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不是运气,”林羽忍不住反驳道,“正如埃及尼罗河的泛滥给两岸带来肥沃的土地一样,这孔雀河也是楼兰的生命之河,所以重要的建筑完全有可能是沿河建造的。”
“这种想法确实有一定的道理,”达锐表示肯定,“因此有考古学家认为,楼兰的最终消亡是因为孔雀河忽然改道的缘故。”
“达锐?”她忽然觉得心悸。
“什么?”
“我忽然觉得自己是被神秘的力量吸引来的。”这样说时,她的皮肤竟起了一颗颗小疙瘩。
“小傻瓜,我们当然是被吸引来的,那神秘的力量就是我们对历史的好奇与热爱。”她的天真让达锐失笑。
转了一个弯,绕过一排沙丘,古楼兰的陵寝已出现在两人面前。
虽然附着在上面的沙土并未清除干净,却展现出一种没被现代文明破坏的纯粹之美。
这楼兰的陵墓呈现出地面享殿的形式,或许说它是神殿更为恰当些。整个建筑显得高大、肃穆,且不失优雅,是埋在沙漠里的真正奇迹!
不如是不是她过于敏感,当她更靠近时,竟觉得整个建筑辐射出一种绝望的爱意。
她的心因此而震颤了。
沙杰汗,你宁愿听任王权的消失,也要让一滴爱的泪珠永恒……
不如怎么,这诗句忽然涌上她的心头。
这是印度涛人泰戈尔吟咏泰姬陵的诗句,在诗中,泰姬陵是印度王沙杰汗与爱妻泰姬爱情的见证,是一滴永恒的泪珠。
而楼兰王的爱之泪,就是这古楼兰的陵寝吗?
这只是一座陵墓而已,可当面对它时,她的心竟不按节奏的跳着。
只是她敏感吧?
“这边。”达锐带她来到陵寝门前,“看这里。”
那是古老而精巧的机关,内部包裹在厚厚的铁皮里,从外表看不出是什么;表面则蚀刻着一些破碎的花纹,经她仔细观察,才知道那是些可以移动的图案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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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圣女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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