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如此远的距离,他怎能看到她的泪,可诡异的,他就是瞧见了,彷佛还能听闻她极度哽咽的斥骂。
她……该是恨他吧!
哎!银铃儿,你恨吧,宁愿你恨我,也别再爱我,记得恨完後,要把我彻彻底底从心拔除,别再记起我,懂吗?
我的银铃儿,别再哭了!你哭得我心好疼哪!
这么下去,你就当不成美丽的新嫁娘了,会引起他人的猜疑的,要快乐,唯有忘掉我,你幸福便是我此生唯一愿望,明白吗?
遥望她,微眯的凤眼底有红丝,只要稍稍眨动长睫,盈眶的湿雾随即凝成水珠,滚落。
突地,一阵冷风袭来,他冷不防的咳出声。
本以为短咳即止,然,胸口紧缩,难抑制的咳嗽和著血腥一古脑的涌上。
别在此时……脸上添恼。
身虚晃,掌心紧压枫木上,剧咳。
「是谁在那里?」
他身子一僵,倏地转身走开,步蹒跚,咳难止,再大的步伐也走不快。
身後,季银珠很快的追上,奔至他跟前。
「你来做什么?」
她没猜错,果然是他!
都已经伤她伤得那么深,也如他所愿,择一良人来嫁,他还来做什么?
「下个月我便是洛家人,如你所愿。」娇唇吐讽语,尖锐。
「恭喜你。」
「你来就为了说声恭喜?」冷笑。「还是,庆幸自己脱离纠缠?」
闭上眼,深吐息,压下深沉的悲苦。「银铃儿……」
「别唤我银铃儿,你不配!」
听这柔唤,她就怒,费尽数日时间,她仍忘不掉这该死的负心汉,非但如此,夜里思,梦中忆,昔日相处的甜蜜温馨入梦扰人。
适才,她便是教这恼人的梦哭醒。
朱炯想说些什么,话未吐出口,便教剧烈的咳嗽打断。
季银珠本想梘而不见,然他咳得用力,迫得她正视,瞳眸冰冷藏忧心,拉近距离,靠近他身边,她挽起他手臂。
「银铃儿?」
「你可以绝情,我却非铁石心肠,要眼睁睁的看你倒下,我做不到。」臭著脸儿搀扶他。
他微笑,苦涩。「我知道,你是有情人。」
「闭嘴,此刻你没资格同我谈情。」封住内心翻涌的担忧,她不想为这绝情郎伤半点神。
「是啊,像我这样的人的确没资格……咳……」话未尽,又是一阵剧咳。
不敢摊开手心,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己渐渐步向绝地。
「既然身体不适,为何不在府中好好休息?急著印证是否甩开了我吗?」屡屡出口皆刻薄。「请放心,从今而後,你大可忘掉我季银珠这个人,反正你我之间,种种皆戏言,这亲一结,我成了洛家人,咱们也该一拍两散,不再有任何交集。」
轻将他扶上自己的床榻,关上门,替他倒茶水,她的头儿始终低垂,连正视他她都不愿。
她不想让他瞧见了心里的伤,不想,只因自尊,为怕不该有的情感再冒出头,然,她管住了心,却逼不走擅自作主的泪,涟涟。
瞅著一地的湿渍,他心揪,冲动的伸手将她揉入怀,低喃:「银铃儿,是我对不起你。」摧心痛。
「放开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挣扎、挝打,她发泄。
一声对不起就要抹掉她心中怨,甭想!
银铃儿,我对你并非同情啊!话滚喉,难吐出,他知道再多言,便会透露心中深深的不舍舆悲痛,可,要他看著她满是伤心的泪容,他做不到。
伸手执起她的柔嫩下颚,凝入盈水的瞳眸,指腹轻触上她芙颊,柔柔地、缓缓地拭去晶莹。
本想推开他的,可当季银珠的眼对上他的,所有的悲痛、怨怒瞬间沉凝。
那是极度绝望的哀伤,不亚於自己。
那是极度的不舍,充斥痛苦的挣扎。
那是极度的心疼,如以往的爱怜。
抬眼时,虽然他及时掩去,仍是不慎兜入她眼底。
为何?他怎能有这些表情?怎能?是为求取自己的谅解吗?谅解他的变心、谅解他的有了新人忘旧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深沉的伤是种置之死地的绝望,无法假装。
突地,吴宗的提点跃入耳,眯起眼,她将他细读分明,水莹莹的瞳眸儿深入他眸底深处,意图揪出最真的心念。
她的注视太犀利,朱炯下意识的撇开脸。
季银珠不依,硬是将他的脸对准自己。
「你有事瞒我,对不对?」她问,口气有威胁。
「你多心了。」
「是我多心吗?那你告诉我,你那个情人呢?她在哪里?为啥不陪你一道来?」四两拨千金吗?她季银珠岂是如此好骗。
「银铃儿,再过十日你便是洛家人。」
「回答我问题!」她不容他逃避。
他哂然。「这问题重要吗?」
暗暗叹气,朱炯,在她面前,你怎能藏不住心思?
「当然重要。」斩钉截铁。
他摇摇头,「我有权不回答。」
站起身,他意欲离去,她伸长臂挡去他出路,漂亮的瞳眼凝视他的,深深地。
僵凝,在彼此之间,谁也不开口,两双眼交会在空中,无波澜对著执拗。
忽地,他哂然。「原以为你应允了婚事,是决心把我自心口剔除,安分的嫁作洛家人,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瞳眸儿微眯。「你又想用造句话刺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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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儿恋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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