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的一幕幕全鲜明如画,潮生仰脸长笑,两道泪顺着脸庞滑落。
“他不是我的亲大哥,不是……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不论我做得再好,仍换不到爹娘更多的关注,不管我做得多好,就只换来放心二字,再无其他!”
云瑛想起自己。原来他与她都是一样的……
一时情动,缓缓伸出手轻抚潮生紧揪的眉心,柔声:
“都过去了。”
潮生忿忿不平的控诉:
“你要我怎么算了?是他的存在让我糊里糊涂的失去我应得的一切,不说芊茴,就连织造之位他都要和我争……”
潮生哀哀的望着她。
“我不能明白,我才是他们的亲生子啊!为什么爹宁可去扶持一个没半点干系的人,却不正视他嫡亲的儿子?”
云瑛殷殷的望着他,水眸中尽是柔情。
“你爹仍是偏袒你的,他对你满是恨铁不成钢的严父心思啊!他真正培植的继承人其实一直都是你,只是表面上降了你的宠爱,那是在保全你。你爹为什么总安排你上京代为述职?为什么对你总有诸多要求?为什么早早让你面对庞大的织造署杂务?他这不是偏疼你,又是什么?”
潮生如大梦初醒般的直愣愣看着她,心一时狠狠抽痛。他一直以来的不平,怎知竟是父亲对他的偏袒!
再没如现在这般的悲喜夹杂,自小到大的委屈,仿佛藤鞭鞭笞他的心,飕飕生疼。
他再不能抑止的涕泪泗流,哭自己的自以为是,哭这二十几载近似嘲弄的埋怨
“我不想被选上,为了这一切,我的心不时受着苦,有人知道吗?我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不受重视,必须承受一些本不属于我的痛苦?!我只想有人爱我,我不配吗?连芊茴都不要我。”
云瑛的心有一瞬的抽刺,就听他眼带迷离的娓娓低语:
“是芊茴,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楚楚可怜的来投奔避难。一个下雪的早晨,我看到了她……”
“既然如此,你做什么娶我?”
潮生以右手撑着额角,惨澹一笑。
“我只能这么做,因为芊茴的心自始至终都只有宁生一人,我连分一点碎屑都只是傻想痴盼!我只能完全退出,连争的余地都没有。”
云瑛真佩服自己怎么还能面不改色的听他说着对另一个女人情感的成全,多好笑,自己竟是他为成全另一个女人的幸福所附加的赘物!
是怎么样深沉的情意,让他甘心用一生的爱情作为赌注,还是在明知会输得一塌糊涂的情况下?
潮生继续自顾自的说:
“我只能用如此卑微的方式,让她一辈子忘不了我。我爱她并不比宁生少一分,她为什么就是不懂我?”
云瑛不想再听。她可怜他,却也自怜,他真当她没有任何感觉吗?
云瑛背过身,淡淡说道:
“我累了,有话改明儿再说吧。”
潮生不理她的逐客令,一个拥抱,从后将她揽于胸前。
云瑛以手扳离他的怀抱,斜睨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你念兹在兹的女子,你不觉得这是妥协、委屈吗?”
“云瑛,我只剩下你了,我已经这么狼狈,你不能舍下我。”
云瑛颤抖难止,由脚底泛上的是一圈圈的寒意。她只是他不得已的选择吗?她只是他没得选择的选择……
云瑛恼恨的怒视着潮生,不能自控的痛哭。
“你有什么好埋怨的,你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羞辱吗?你的死活无人理会,你的生活无人过问,比一只小墨猴还不如的任人讪笑、怒骂,亲生爹亲不记得你的名字,甚至随便一个狗奴才都可以欺负你……你懂不懂?你可曾想过我?你要我懂你,你又懂我多少?你才没有心……我为什么要接受你这样的羞辱?你放不下阮姑娘,又何必来招惹我?我禁不起,你走吧,”
说完,云瑛的脸庞已是满泪痕,她抽搐着,难以平息过于激动的心绪。
潮生震讶于自己的口不择言。他早就不再对芊茴倾心,为什么会左一句芊茴、右一句芊茴?难道他想借此多得一点云瑛的怜惜?!
但是他却忘了,他这么说,云瑛情何以堪!
潮生的心揪得疼痛,因为她的过去。他虽早从陆风恒处得到早年她写的日记,但真由她口中说出真相,还是令他恻楚生疼!
云瑛揩了揩眼泪,转递给他一朵既尴尬又难为情的微笑。
云瑛略微客气且疏离的一个欠身。
“我想你也乏了,回去吧。”
潮生的心在呐喊。为什么要避开他?一切仿若一碗走味的隔夜茶……
他不能放手,这一放手,或许他一辈子都再不能接近她!
他上前一把握住她手,右手撑起她细致的下颚,逼迫她与他眉眼相对。
“我只是想一个知疼着热的知心人,我已经不再爱芊茴,我只是不甘……”
云瑛直甩开他手。
“我求你,不要再折腾我了,对不起……”
潮生急了。这不像他所认识的云瑛,那个宜颦、宜娇、宜俏的女多娇怎么不见了形影?
“是你让我不再退缩,何以现在你反倒退却了?你不信我?”
“我只能是陆云瑛,永远都不会是阮芊茴。你已经明白的说了,我到底算什么?”云瑛绝望的凝视着他。
他为她拭泪,刺痛椎心的感觉一丝一缕盘绕着他。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之间又算什么?”
云瑛重重的跌落椅座,双目茫然的空望,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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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弄潮郎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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