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用……剑生……还是没用……
他听不见她的泣诉,只抱着她毫无意识的身子,黯然神伤。
「又是你?!」
房门一开,惊怒不解的喝声,惊动了他。
一对中年男女,看似夫妇,身后跟随着数名医护人员,快步进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三番两次闯入我女儿的病房,有什么企图?」中年妇人脸上还挂着泪,冲上前逼问。
「先生,请你离开。」中年男子神色稍缓,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向凛巽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握紧手里的黑铜剑。
「我是……她的……旧识。」望了一眼病床上始终闭眼沉睡的绝美脸孔,嗓音干哑得不象话。
「旧识?」中年夫妇对望一眼,脸上同样写着怀疑。
「是的,已经熟识好久好久了……」状似自语,又像是叹息,他脸上不寻常的过度哀伤让所有人疑惑。
「我从没看过她有你这个朋友……但现在都无所谓了。」中年妇人泪湿未干的眼又落下泪来。
「什么意思?」他的心蓦然一凛,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闻言,妇人随即泣不成声,身旁中年男子轻揽住她的肩,偏过头去不语。
身后,医生推了推镜框,沉声开口,「她呈现此不明昏迷现象已有多年,身体各器官已产生逐渐衰退现象,经由多方考量之下,她的父母已决定放弃希望。」
「放弃?」他不可置信地重复,感觉全身开始发冷。
医生轻叹口气,点点头,「是的,他们决定拔掉她赖以生存的氧气筒。」
「不!不行!」他决绝地大吼。
怎么可以?在他好不容易才寻到她之后,又要眼睁睁看她离去?!
中年妇人已埋首啜泣起来,病房内顿时弥漫一股凄迷哀伤的气息。
「我们也是不愿意……」中年男子垂着首叹息,「但已经过了好多年,她仍是唤不醒,她也累了吧……不如早日让她解脱,这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最好的结局呢?」
「不……一点都不好!你们不能这么做!」他连连摇头,疯狂地护住病床上那个纤弱的身体。
医生向前一步,委婉地道:「先生,请你尊重病患家属的决定吧。」
「我不能让你们这么做!她会醒来……一定会醒来的!」他的依魂一直都在,只是不知如何回到身体里,而他正在想办法。「她一定也很想醒过来的,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你们这样做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残忍?你说我们残忍?」中年妇人忽地哽咽地低吼,「亲手结束掉自己女儿的生命,你能了解我们所受的煎熬和痛苦吗?她是我的女儿,是我心里头的一块肉!我们比谁都难过,你又怎么能够了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话末,她伏倒在丈夫怀里,泣不成声。
中年男子终于抬手,抹去眼里隐忍的泪水。
向凛巽无言了,双手却仍紧紧护着她,不放手。
「她会醒过来的,再给我一点时间……」他急急地道,只要再多给他一点时间,他绝对可以想出办法来。
医生缓缓摇首,走上前来,「先生,请节哀。」
「不,我不会让你们动她,不准!」他挡在病床前,防止任何人越雷池一步。
「请你让开吧……就让她安心的永远长眠──」中年妇人颤抖着泣诉。
「安心?不,她不会安心的。」他哑声而苦笑,「依魂,妳看到了吗?听到了吗?快醒来,求求妳……」
他对着空气说话,众人不懂他为何做出这种怪异的举动,然而在此刻,也无人深想理会了。
「先生,请你让开。」医生的语气多了股强硬。
「不可能。」他抬首。
医生猛然被他眼里的狂乱和惊怒痛苦骇得一怔。
「依魂,我知道妳在这里……依魂,快回来……回到妳的身体里……快醒过来──」他拂去她颊边的发丝,柔情万千又饱含绝望地轻诉。
对不起,剑生……我真的没办法……
幽柔隐约的一抹影,在他身旁落泪。
「先生,请尊重家属最后的决定吧。」医生沉声道,叹息。
说着,中年夫妇走上前来,颤抖着,欲拔除氧气罩。
「住手,你们住手!」向凛巽惊恐地大吼,却手忙脚乱,阻止不了他们的举动。
当拔下氧气罩的同时,他的心恍若遭受重击。
剑生……剑生呵……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痛心悲切的泣诉,那抹影挣动着,试着要回体内,却仍是徒劳无功。
他呆了,被眼前的一切震得无法反应。
又要回到原点了吗?他仍是人,她还是一缕随时都会消失的脆弱魂魄?甚至比数百年前的情况还要糟……
不,他怎么容许?他怎能忍受?
他不能想象没有她相伴的日子是何等痛苦!他再也忍受不了明知她就在身畔,却看不见,听不到,感受不到她的生活……
「依魂!」悲切哀恸的吶喊,源自于内心深处的哀鸣,深深震撼了每个人的心。
中年夫妇脸上的泪掉得更凶,无言。
「请节哀。」
他嗡嗡作响的耳中,只听得见医生沉重的低语。
他浑身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手里碰着了一个坚硬的物事,反射性地抓起,定眼一看,是黑铜剑。
蓦地,他茫然死灰的眸瞬间亮起,像是溺水之人捉住了水中浮木,那是寄托最后一丝希望的决绝神情。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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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魂剑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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