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第一时间赶来,所有挂号、取药、推她去照X光,一手包办,现在还充当司机送她回家。
每一句唠叨,发自于关心,她不是听不出来。
离家租屋,家人远在南部,突发意外,一时半刻也赶不上来,虽然是小伤,但在当下,她满脸满身的血,自己都吓傻了。
若不是他,有很多琐碎的事,她根本处理不来。「地址给我,我送你回去,你闭上眼睡一下,到了我再叫你。」
「嗯……」她说了住址,那处豪宅他知道,田圻炎公司的建案。
「门禁卡在包包口袋,我拿……」
「我拿就好。」他调整了座椅,让她躺得舒服些,外套盖在她身上。
她扁扁嘴,没多说,眼睛微微眯,他才开过两个红绿灯,她已经歪着脑袋,睡熟了。
「清醒时,牙尖嘴利;睡着后,不就是只小娃娃?」趁红灯暂停之际,夏繁木伸手拨开她额前发丝,喃着。
「……把自己摔成这副德行,应该要严禁你再骑脚踏车。」他说,然后迳自笑了,松懈下担忧之后的浅笑。
「啐,跟个小睡鬼罗唆什么?你又听不到。」
要骂,等她养足精神、活力,再来对吠,才有乐趣。
她现在的苍白样,他想火力全开,还觉得自己欺负弱小了呢。
红灯转换,绿灯亮,他平稳发动车子,往她租屋处驶去。
超精华地段的豪宅,凭她一个半工半读的学生,哪可能租得起?
一个月的打工费,也租不起半间厕所。
不过,她的房东是傅冠雅,打坏整个租金公订价,最开始以五千块分租,现在傅冠雅搬回娘家,放赖品柔独居,连租金都免了,以「看家」名义,拜托赖品柔顾房子。
车子驶进停车场,他没有吵醒睡娃,迳自开门下车,直接将她从座位间打横抱出。
「被人抓去卖也没醒来,就是在说你啦。」夏繁木暗笑,动作放得更轻。
电梯直达楼层,几乎不需要动脚走。
赖品柔是直到被放上沙发时,才惺忪转醒过来,手背抹抹嘴角,以为自己流了口水。
「……到家罗?」
「先吃药。」屋里的隔间他大略摸透了,从厨房倒杯水给她,贴心送到她唇边,打开药包,本想直接喂她,但她不肯张嘴,坚持自己来。
他倒出药丸,方便她用露在纱布外的两根指头去拈起来。
她乖乖吃完,从沙发间想站起来。
「你干嘛?」
「换衣服呀,你没看到都是血迹呀,还磨破了。」活像发生过凶杀案。
夏繁木没阻止她,在单人沙发坐下,好整以暇,等着——房里,传来挫败惨叫。
「脱、脱不下来——好痛!好痛痛痛痛……」
然后,沉默了五秒,又继续。
「痛痛痛痛……喂!我、我卡住了——喂!」终于,她发出求救。
不得不求。T恤脱了一半,手臂拗成弯曲状,正拉扯着磨伤处,她以为忍一口气,挣开了领口,就可以解脱,没想到连脑袋都卡住。
他一走进房间,看到……前卫的摇滚T恤,上面东接一条链饰,西串一段珍珠,肩上嵌满铆钉——铆钉刮到她脸上的纱布;链饰和珍珠与血污结块的头发纠缠不清。
「爱捡别人衣服,不管合不合适自己的下场,就是这样。」赖品柔背对他,痛得只有空飙泪,没空飙他。
「不要动,我来。」他制止她继续把自己缠紧的可能性。
「好痛!」她被扳弄个姿势,还是疼痛袭来。
光是弯曲手肘的小动作,拉扯都痛。
「因为你把自己缠死了,忍一下。」
夏繁木干脆扯断银链,直接撕开T恤领口,先让她脑袋恢复自由,再慢慢解开缠发,脱掉其他布料。
「叫你不要动,我来。」还乱动!
「我要遮胸部呀!」她困窘嚷嚷。
「你还穿着内衣,又不是光溜溜的。」
她耳壳红了,嘴上却不服输。
「便宜你了,你当然这么说!」
「便宜了我什么?我只看到一条内衣带子。」还是少女款,不花俏,没蕾丝,淡淡天蓝色。
繁琐的T恤终于和她脱离,她忍不住大吁口气。
「要换上哪件衣服?」夏繁木逼自己目不斜视,不去看那片纤背、那弧形漂亮的脊线、颈部。
「我想先洗澡……」
「伤口范围不小,很难不碰到水,你今天先别洗吧。」
「我身上有沾到血,黏黏的,头发也有。」她没办法忍受。
「我拧条热毛巾,帮你擦?」
夏繁木!脑中不许有画面!他告诫自己。
「擦不干净啦!你帮我套垃圾袋,纱布就不会弄湿啦。」她提出馊主意。
「赖小皮,你一定要这么坚持?」
「对!没洗澡,我今晚睡不着!」
所以,刚在我车上,睡得像只小猪的家伙,不姓赖名品柔就是了!
他反常不争辩,去了厨房,找出四五个垃圾袋,按她的指示,并在她喝令「不准乱瞄」下,把她包成「垃圾袋美少女战士」。
美少女战士身着水手服,她的战斗服,则是垃圾袋。
他忍笑,再为她放好温水,准备退出浴室,放她孤军奋战——带着「不听少爷言,吃亏在眼前」的教训心态,要她自己尝尝固执的后果。
他的个性,一句话劝不听,好,让对方亲身去试,反正受罪的、尝到苦头的,又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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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小姐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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