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月也凑了上去,“我六岁,也算是你的姐姐哦。”她忘记要少报年龄。
眼神如锐剑,泛出冷残的光。
镜花嘟高嘴唇,“喂,你好孤僻!我们是想要和你相亲相爱的哩。”
“拖油瓶。”哼哼。
两姐妹异口同声,“你才是!你是你爹的拖抽瓶!”讨厌的王小鬼。
玉旋听了着实不爽,火眼金星的怒吼,“你们的娘是我的小后娘,她都不吭气了你们叫啥!”
“你你你你……”两姐妹跳来跳去得像是气愤不已的野猴子。
眼看她们要被惹出泪水来了,玉旋忽然抬头挺胸的离开,那小小的身影仿佛是只狮子。寂寞的狮子。
他不要小后娘,也不要任何大人来疼他,或是管束他,甚至于是恶待他。
他想要的是一个宽实的男性胸膛,可惜他的爹爹令他望之生畏。爹爹憎厌他的生母,所以也不愿和他多加接触。
累赘。
这是奴仆们私底下对他这小公子的讥嘲。那个看起来十分温良可亲的小后娘不久以后也会讨厌他的存在。可是他没得选择,他也想要有爹娘的爱惜,也想要耍耍赖,当个有权仔性的小霸少爷。
拖油瓶、拖油瓶……这个声音残忍的迫害他的耳膜和心灵,他受不了。
咚!他的脚趾撞上一块滑石,他路跌在地。
“玉旋。”
他抬眼,狼狈的连忙擦着一脸的泪。
净菟伸出手想牵他起身,但被他一把挥掉。
她的右手泛疼,可以见得他的力劲多大,以及多么的不喜欢她。
她蹲下身,依然温婉,“摔痛了是不?来,我替你抹药。”
“假好心!”他像是被激怒且爱面子的小泼虎。
“玉旋,你应该叫我一声娘,要不,叫声姨好吗?”
你不可能喜欢我这个妾室所出的拖油瓶!玉旋的心恨恨的发出无声怒嚎。
一道暗影罩下,他惊悚得立时爬起来,颠颠歪歪的拖着受痛的脚离去。
净菟也是一慌,虽然她原就是过来跟他请安的。
“相公,早。”挺怪异的,昨日是他们的婚典和洞房花烛夜。
玉惊破一手牵起她,她的轻盈身骨令他完全不费力,“风波阁距离朝露阁并不近,你这一路行来没有让奴仆们瞧见?”
“没有……”应该没有。可他询问这个作啥呢?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流转,他慈悲的为她解惑,“新婚夜一对新人分房睡,奴仆们一定嚼舌,那么你这个少夫人不但情何以堪,你的威仪不也荡然无存?”
“谢谢。”她对他微笑,眸光灿灿。他真好,连这细微的枝节也为她设想妥善。
他牵着她走向朝露阁,姿态自然得仿佛她原本即是他所爱护的人。
“天寒风大,晨起时必须披上软袍。”她的手心总是冰凉凉。
那些流浪日子里的饥寒交迫,她啊,存活下来并不容易吧。
净菟低下螓首,她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小手儿。
这是他第二次把她的手包覆在他的手掌中,温暖依旧,悸动依稀。
如果由风波阁到朝露阁能够这一些些,那么他的手就会牵得久一会儿。
哎,她乱想什么呢?不该贪心的。
名份上她是他的妻,可是实质上他是她的恩人和主人。她和奴婢并没有不同阿。
“你看起来美丽极了。”
“嗯?”他何时与她只有半寸之距。他的气息好近,好压迫人。
“人要衣装!”他调侃的说笑,“当时看到的你不但憔悴,甚至还泛出不太好闻的气味。”
净菟感到羞耻,是呵,那时她快饿死了,一身是伤;加上几日的昏晕,她连到溪边涤发和擦身都不曾。
最难堪的肘候被他瞧见了……而他没有烦厌,并且留在破屋子里,他是面冷心慈的大好人。
也不,他淡笑和朗笑的时候比起任何人来都要好看上十倍、百倍。
进屋,坐在妆台前,她从铜镜中看见自己的眼睛晶晶见亮。
“相公,如果要我为你舍去性命,我将会微笑的阖眼安息。”当她说完的时候,心头不免骇上一骇。
这话是真挚的,可是就这么露骨的表明令人羞呀。除了报恩,除了条件交换以外,似乎还有什么正在翻涌成潮。
玉惊破梳理起她的发丝,“我不值得你掏心掏肺。”或许当她明了真相的那一刻,她会恨他恨到极致。
他自谑的沉沉闷笑。
净菟晓得自己没有资格——他不需要她的掏心掏肺。
微微受伤的心情使得她安安静静,许久,她才惊觉他正为她梳髻入钗。
他道:“你一定不会弄发,虽然我也不习梳过女子的发,不过至少试试无妨。”
连玉旋的娘亲,他也不曾为她梳过发吗?
当这个疑问在净菟心中困扰的时候,她忽然嫌弃自己起来。因为她竟然起了计较心,这是恶念。
别奢盼什么不该的想望,他说了不是吗,他只是觉得不妨试上一试。
努力的稳住波动的感觉,她转移话题,“玉旋似乎很怕你?”
“严父吧,小孩总是畏惧父亲。”
“可是他希望能得到父爱,而且他很寂寞。”所以才会筑起一道城墙来保护自己,也隔绝了与大人的互动。
“可怜弱小是美德,但是过了分不一定好。”
“你这样……很残忍,玉旋他有爹,却缺了爱,这要比起没爹的孩子更加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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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小后娘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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