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原德一叹,趋前细细一睇她的脸,忍不住地笑了。“你别装哭了……”
“爹,”水脉抬起泪湿的眼,“人家是真的难过……”
“你假哭的时候只有左眼会流下泪水,而你现在就只有左眼有眼泪。”女儿们是他一手带大的,谁肚子里养了什么虫,他会不知道吗?
见诡计被识破,水脉只好擦去眼泪恢复正常。“我不管,反正我不要这么就嫁了啦!”
“好啊!”宋原德突然改口,“你不嫁给镇淮也无妨,我就替你答应了江员外的大公子那门亲事。”
听到江员外,水脉立刻想起江家公子那脑满肠肥、一脸色相的模样。
“不!”要她嫁给那家伙,那她还不如先上吊自杀算了。
“他有什么不好?”宋原德知道她绝不会愿意嫁给江家公子,于是拿这个来威胁她。
提起那家伙,她随随便便都可以举出他一百个缺点。“他一副痴肥样!”
“我倒觉得他长得挺福气的……”他故意夸赞江公子。
水脉哭丧着脸,“才不呢!”她噘起小嘴,抱怨地说:“要我嫁给他,那我宁可削发为尼。”
“不嫁江公子,就嫁陆镇淮。”他坚决地说。
“爹……”见父亲非常坚持,她不觉蹙起了眉头。看来她这次是非得“二选一”了。
江公子……她是绝对不列入考虑范围的;但陆镇淮的话……倒还可以跟他赌上一把,反正到时候不喜欢或不合意,她大可包袱一背跷回家来。
陆家受过她宋家恩惠,应该会对她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没得商量?”她试探性询问。
宋原德摇摇头,“没有商量的余地。”
观着他那一副坚定的模样,水脉知道这次自己是“插翅难飞”了。
“好吧!”
“你决定啦?”他睨着她问。
“嗯。”她使劲地点点头,“我就嫁陆叔叔的儿子吧!”
“太好了!”他喜出望外,“我马上传令下去,让李管家去张罗一切。”说完,他在莫云霞灵前一拜,欣慰地说:“云霞,我们的水脉终于可以嫁出去了。”
终于?水脉一听见这字眼,不觉又蹙起了眉心。
这一刻,她真觉得自己像极了什么山产之类的东西,十几年没见的陆叔叔上山一趟,她父亲就把她当成“纪念品”送给他带走……
唉,真是悲哀!
* * *
一顶花轿、几担嫁妆、十几名轿夫及挑夫……她居然就这么给嫁出门了。坐在花轿里,水脉绷着一张脸,像是全世界都欠了她似的。
“水脉小姐,”陆东堂在轿外轻声问着:“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媳妇是恩人之女,陆东堂免不了还是客气。
“我不累,陆叔叔。”听见自己的未来公公称呼她为水脉小姐,她听得真是不自在。不过想想,她不是也叫他陆叔叔?
虽说她父亲和陆东堂已是旧识,但对她来说,他终究还只是个陌生人;才那么几天时间,她就突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的媳妇,而且也即将变成另一个陌生人的妻子,这……这真是晴天霹雳!
正想得出神,轿子突然一震,随即便停了下来。
“来者何人?”她听见轿外的陆东堂大声地喝着:“拦住我藏剑门的花轿,所为何来!?”
拦轿的人一身黑色劲装,手里只提着一柄长剑,动也不动地挡在轿前。
因为轿子停住不前,水脉好奇地直想往外看;她手一掀帘,帘子外的陆东堂立刻阻止了她,“水脉小姐,别出来。”被他这一拦,水脉只好又坐回了轿内。不过,她还是好想瞧瞧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朋友,你若不表明来意,休怪陆某无礼!”陆东堂说罢,提剑便迎向那黑衣人。
几回合下来,陆东堂并无法占到上风,而黑衣人似乎也没有伤人之意。
过了一会儿,陆东堂渐觉不敌,一个闪神,他的剑竟被黑衣人拨得飞射而出。
趁陆东堂心慌之际,黑衣人飞身欺近花轿。
“不准你动我恩人之女!”陆东堂焦急地大喝。
而黑衣人仿若未闻地一剑挑起轿帘,定睛看着轿内早已掀起头盖的水脉。
水脉怔望着突然掀帘的黑衣人,脸上不惊不悸,只有一丝微微的好奇。
迎上黑衣人露出的一双眼睛,她心上莫名地一震。那是双很迷人的眼睛,自信而充满霸气。
忽然,她的胸口狂震了起来,而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
那对眼睛就像是两口深潭般,直将她的心、她的灵魂全吸了进去。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好像全身力量都快被吞噬掉的感觉。
她不想接受父亲这种安排,她不想接受这种既定的命运,她……她要向世俗的一切挑战。而这个不明来历的黑衣人,也许就是她的一个“契机”!
“带……带我走。”蓦然间,她听见自己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他微微一愣,迟疑地伸出手来轻抚她的脸颊。
刹那间,她觉得被他所抚摸的地方一阵热烫,然后心跳也跟若狂乱起来。
她怔怔地与他相望,而他也以一种奇异的眼神回望箸她。
“大胆!”陆东堂飞身向前,提剑直取黑衣人。
黑衣人抽回了手,眉眼间似笑又非笑。他纵身一跃,刹那间便消失在高耸参天的树梢上。
陆东堂紧张地跑过来,“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她失神地说。
蓦地,她发现到一件事,就在那黑衣人一跃而去的同时,她的心也被他给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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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泼妻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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