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皮肤黝黑,身体结实而灵活,想起在悬崖上,他用一把刀相有力的身躯拯救她的过程,她就觉得他像一匹久经沙场的天马,优雅俊美、傲慢自信。
他表面看来温文尔雅,亲切随和,可是一旦需要,就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他原始的、未经驯化的野性展现出来,让企图控制他的人吃尽苦头。
现在她知道了,这就是他吸引她的原因。
做他的朋友,她得到的不仅仅是他的保护和照顾,还有他给予好了她精神上的慰藉和依赖,跟他在一起不过短短几日,她已逐渐摆脱了自从爹爹去世后,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
可是,她还是有点迷糊,古淮南到底是成过亲?还是没有?
以前,她一直认为他没成亲,在庐奴千驹阁,她以为他有,可他坚决否认了,但今夜在他大姐家里,美得像仙女似的九儿,却自称是他的妻子,还是十年前就嫁给他的原配夫人!
她相信九儿的话,因为没有女人会随便乱认夫,可是,她搞不清他为何要否认有夫人的事,本来她并不想搞清,因为他娶妻与否跟她没关系,但她无法漠视,今夜九儿把难以启齿的私事告诉她的动机,是想要她做中间人,撮合古淮南吗?
尽管她不明白九儿人何以认为她有这样的能力,但她愿意尝试,而且,她也想知道,古淮南这么宽厚仁慈的人,为什么偏偏不能原谅他美丽的夫人?
她会帮九儿这个忙,找机会劝古淮南,让他原谅九儿的错。
错?
她忽然想起忘了问九儿,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她四处寻找,看到九儿就坐在大姐身后,可是隔着两个人,她无法询问。
唉,连他们为什么分开都不知道,她要如何帮忙?
想了想,她决定明天离开前一定要找九儿问清楚,然后尽力劝他们和好,那样的话,回到晋阳她也比较安心,否则以后她恐怕不会再有机会来这里,就连去庐奴见古淮南,也是为了带他找张侍卫的坟址,那之后,她与他也没机会见面了。
想到这个,玉蝉心里有些悲伤。
她已经开始习惯古淮南的陪伴了,尤其在经过今天这番患难与共后,她发现自己对他的感觉变了,他不再是模糊不清的陌生人,不再是过去她心目中那个,由传说和想像组合成的完美英雄。
他,真正成了她可以信任的朋友,和可以依赖的兄长。
古大哥是个好人!
玉蝉阴郁地想,跟他在一起,她不再害怕担心,可是等找到中山王的宝物后,他将与她的生活再无关联。
而她呢?生活中失去了疼爱她的爹爹,和处处保护她的古大哥,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寂寞?空虚?她该如何去填满今后的每一个日子?
此刻,就连想起过去朝夕相处的伙伴,她依旧只有虚空感。
她的未来是空茫茫一片,一片片空茫……
想着、愁着,她的头愈来愈重、身子愈来愈软,当她失去主宰的身子,软绵绵地靠在古淮南身侧时,她已进入梦乡,梦到她在一片空茫中孤独地游荡。
感觉到她的重量,古淮南转过头来,看到她紧闭双眼,一滴泪珠正从她的眼睫毛下滚落腮边。
“啊,玉蝉姑娘睡着了!”
古家大姐伸过头来看,惊讶地说:“这里这么吵,她居然能睡着?”
这里确实很吵。
冬夜里围炉而坐,喝着温暖醇厚的老酒,吃着美味可口的饭菜,加上与亲人、朋友久别重逢,大家都很高兴,自然情绪高昂。
但古淮南知道,这些对犯困的玉蝉来说,根本不会有影响。
可是,她的泪水让他的心纠结成团,她晓得,她一定梦见她的爹爹了。
可怜地丫头,平时总爱逞强,其实内心还是很脆弱的!
轻轻地抹去那滴泪珠,他在心里柔柔地想。
“我让人送她回客房睡,床榻都安排好了。”大姐古珍热心地说。
古淮南立刻反对。“不用,找人带个路就行。”
他将她横抱在双臂间,站起身来。
“少主请随隶臣来。”一个家奴立刻过来给他引路。
他抱着她大步离开。
在他身后,大姐看着神色凄惶的九儿,轻轻叹了口气。
***
早晨,玉蝉醒来,想起昨夜决定要帮九儿的事,便急忙起身。
身上的袍子已经被脱了放在床边,古淮南给她的玉佩也好好地摆放在袍子上,而她从来脱下衣服都是乱扔,绝不会像这样摆得整齐有条理。
惊讶之余,她想了想,记不起昨夜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最后她想到,一定是这里的奴婢做的,只有她们是最有条理的人。
想明白了,她不再烦恼,便匆匆穿上衣服,梳洗完毕,跑出门去找九儿。
问了两个人,才找到九儿的住所,可才踏上廊檐,她就看到一个穿着锦缎花袄的男孩,坐在地上哇哇地哭。
她正要跑过去把他扶起,一个乳母模样的女人,已经匆促赶来抱起了那孩子。
“哟,这孩子的衣服好漂亮啊!”她走过去对那个女人说。
女人腼腆地笑。“是啊,这衣服,是孩子他娘,亲手纺丝织布做的。”
这可让玉蝉羡慕死了,她这辈子最不擅长的就是针线活,因此时常羡慕女红好的人。
此刻得知此等华丽的衣服,竟是孩子的娘从纺丝、织布到缝制亲手完成的,不由更加惊奇。
她凑近想摸摸孩子身上的衣料,不料那孩子却畏惧地藏进乳母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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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奴儿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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