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继续喝酒……
然后,他听到轻巧的脚步声,踏过庭院的碎石子小径,走上台阶。
有人拿着钥匙开门。
耿于怀太累了,没力气起身来看。他自暴自弃地想:如果是小偷,就让他偷好了,反正这里没什么可偷的;要抢劫杀人的话,烂命一条就给他吧。
「哇!」
结果来人一进门,抬头看见墙角的耿于怀,立刻恐惧地惊呼了一声,吓得倒退了好几步,钥匙跟提包都掉在地上。
小脸上血色褪尽,眼睛睁得超大,好像见了鬼似的。
「嗨。」耿于怀勉强地笑了笑,声音沙哑得好像刚喝了一碗沙。「请进,我还欠妳五百块,刚好可以还妳。」
「我……我今天……你……」努力了半天,舒渝好不容易才抖着声音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没有……没有跟你们约吧?对不对?」
「是没有。」耿于怀耸耸肩。「不过这是我的房子,我在这里也不奇怪吧,妳不用一副好像看到鬼的样子。」
他看起来还真像鬼,糟透了!
一点也没有第一次见面时,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完美、高傲。
「你,在这里喝酒?」舒渝总算比较镇静了点,但她一手还是按着心口,努力要让自己急促的喘息平静下来。
「不然我看起来像在干嘛?打牌?」耿于怀用下巴指指面前散落的酒罐。
「那……不方便的话,我改天再来。」舒渝赶快说,她现在只想掉头就胞。「反正我只是来量量东西,不太重要。」
「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管我。」耿于怀疲倦地说。
舒渝内心挣扎了一下。
既然来了,该做的事情还是做一做吧。终于,她的责任感战胜了恐惧,硬着头皮拿出雷射测距仪和滚轮、还有笔记本。
耿于怀原本涣然失神的目光,开始慢慢地被她吸引了。
她很专注地一面测量、一面记录。室内只有雷射测距仪定点时的小小哔声、和她轻巧的脚步声。
他看了一会儿,看出兴趣来了,于是目光便随着她轻盈的身影移动着。
「滚轮是干什么用的?」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舒渝又吓了一大跳,险些把那很贵很贵的测距仪掉在地上,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抓住。
「是、是量户外用的。」她量完厨房又回到客厅,小小声地回答。
「怎么量?」
舒渝看看他,然后拿起好像小型单轮车的滚轮,握住把手,示范给他看。「像这样在地上滚,这上面有计数器,会告诉你到底距离是多少公尺。」
「准吗?」
「还不错,误差不大。不过有必要的话,我们通常会至少来回量两次,才当作确定的结果。」
耿于怀闻言苦笑了起来,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是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他低低地说。「没有来回的测试,根本不知道确定的结果是什么……可是有时候,就算来回测试很多很多次,也没有结果……」
舒渝不敢接口。她看得出这个骄傲又好看的男人,正处在非常痛苦的境地。
「那我出去量一下喔。」她带着滚轮出去了。
耿于怀靠回墙上,闭上眼。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热腾腾的,眼皮里似乎有火花在跳跃着。
他听着舒渝在外面庭院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及量到客厅窗外时,她细细覆述数字和写下来的声音。
有人在身旁,他模糊地有点安心感,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直到他被钥匙声惊醒,重新睁开眼,发现舒渝已经整理好东西,背上包包、手中拎着钥匙,正蹑手蹑脚的要走出去。
「等一下。」
突如其来的沙哑嗓音又把她吓了一大跳,害她的心差点从喉头跳出来。
忿恨地回头看那个连吓她两次,不知道让她折寿多少年的罪魁祸首,发现他正努力要站起来。
因保持相同的姿势太久,又加上喝了很多酒,耿于怀连走路都有些摇晃。他扶着墙,慢慢地走过来。
「我要还妳五百块。」他的手酸痛得有点不受控制,僵硬地掏出皮夹,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只剩零钱了。
「没关系,不用还了。」舒渝有些紧张地说。她闻到酒气,加上耿于怀高大的身材带来可怕的压迫感,让她连退了好几步。「我……我量完了,要先走了。」
「我跟妳一起出去,我车停在外面。」
看他踉跄了一下,不过没有跌倒,舒渝忍住过去扶他的冲动。
「你这样……能开车吗?」她小心地问。「要不要……要不要坐我的车?我要回市区,可能顺路。」
耿于怀抬头,给她一个苦笑。
「妳不会一生气又中途丢下我,叫我去坐出租车了吧?」
舒渝小脸一红,有点不满地嘀咕道:「上次是你态度太差了,连请或谢谢都没说,好像人家应该帮你开车似的。」
「大概因为我妈没教吧。」耿于怀又苦笑。她脸红红的样子,居然有点可爱。「那这次我先说好了,请妳载我回市区,谢谢妳了。」
说真的,耿于怀满庆幸自己有先说了那句话,否则,他大概会继续被那个小女生怨恨是个没礼貌又傲慢的混蛋。
因为,他从坐上车到下车的这段时间内,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吧,也许是之前喝太多酒的关系,可是,那绝对不是主因。
问题应该是出在开车的人身上。
舒渝上车先拨拨头发,戴上墨镜,然后转头对他说:「请你系上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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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慢慢来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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