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语聆也是紧迫盯人,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梅的房里,一头栽进梅的怀中,赖着不走。
终于──
中餐之后,梅假托身体不适回房休息,利用银姨带语聆午憩的时间,摄手慑脚的从房里溜出来。
为了怕银姨担心,她还是留了一张字条在房内,免得被误以为是离家出走了呢!
不过,幸运一点的话,她也许可以在午憩结束之前赶回来。
* * *
圣母堂位于公共租界,是一家天主教收养院,里头约有二十位收养儿童,负责人是一位年已六十的英国牧师,圆圆的脸、胖胖的身躯,加上两层的双下巴,一看就知道是个和蔼可亲的好人。
这位牧师已经盯着梅用中英文写成的“自我推荐函”有数分钟之久了,却迟迟末开口。
怎么?睡着了吗?
“你……叫……梅·里斯?”牧师用流利的中文问她,并戴上老花眼镜仔细打量。
“你父亲可是叫……雷·里斯?”
他……认识爹地?“是的。”梅据实以答。
牧师激动的站起来,从书桌后走向前,梅也连忙站起身来。
“梅……你都长这么大了,我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找我。”
怎么?他早料到她会来吗?
“你父亲曾写信给我,他说你迟早会来中国──在他死后,要我帮忙照应。”他顿一口气说。“没想到你比我预料的早到,那么,雷已经……”他神情略带黯然。
“可是,我是无意中看到你们的征人启事才来的,我并未听父亲提起过您。”
“哦?你现在住哪里?我们这边还有很多空房,你随时可以搬来。”
“不了!我现在借住在郁孟霆先生家里,他是父亲的朋友,很照顾我。”梅不想离开郁宅。
“孟霆呀!这小子,这么重要的事竟不告诉我,真是!”牧师忍不住咕侬。
“牧师……您也认识孟霆,难道……”
牧师充满慈爱的笑了起来。“孟霆可是我看着长大的。”牧师走到一面挂满照片的墙上,指着一帧合照给梅看。“孟霆是这儿长大的孩子,雷也曾在这里任教一年,我们是至交。你一岁那年,雷就带你回英国去了,唉!转眼间,你都二十岁了──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呀!”
原来,他就是孟霆提起的──“郁”牧师。
环顾这间办公室,梅突然有股难言的亲切感──圣母堂,孟霆成长的地方,也是她曾住过的地方。
“这样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请你留下来,我们这里很缺老师的。”
“这是我的荣幸!”梅兴奋地答应着。
整个下午,梅和郁牧师就话起家常来了,并参观了整个圣母堂,完全忘记自己是偷溜出来的。
近黄昏时,梅才满心欢喜的离开圣母堂,正准备拦黄包车回去时,一道小小的身影窜到她的跟前,挡住她的去路。
“阿姨?”颇熟悉的声音。
是在码头遇上的那位小男孩。“爹──爹──真的是她耶!你快来呀!”
小男孩朝不远处一位年约四十的男子兴奋的喊叫。那名男子快步向她跑来,拿下披在脖子上的毛巾,必恭必敬的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说道;“石仔承蒙这位好心姑娘的照顾,真是非常感谢。”
“这位先生,我不明白 ”
“石仔已经将那天在码头发生的事告诉我了,我很抱歉,我们家石仔从不偷别人东西的,那次是因为我生病好些天,没法子出来拉车赚钱,家里没钱,这二楞子才会笨到要去偷人家的钱想给我找大夫。我已经狠狠的把他教训了一顿,我们做人可以没钱,但不能失了骨气是不是?那天真对不起,谢谢你没有向警务大人告发这笨小子,不过他现在也学会在码头帮人提行李,赚点小钱了。”他又一鞠躬。
梅终于明白石仔那份“义气感”是遗传自谁了,看来石仔有个明理又辨是非的好父亲。梅由衷的欣赏这对父子。
“我叫梅·里斯,你们直接叫我梅就行了。”
“梅阿姨,你要回家吗?我爹可以载你回去,我爹拉车技术是全上海最棒、最高竿的哦!”石仔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表情。看得出石仔打从心底深深敬爱他的父亲。
“你这小子!吹牛之前也不先量量咱们家的牛皮有多厚,万一将牛皮吹破了,岂不让梅姑娘看笑话了。”石仔的父亲不好意思地忙接着说,并顺手拿起手中的毛巾敲了石仔的头。
“哎哟,爹!人家可是在帮你拉生意耶!别自家人拆自家人的台嘛!”石仔的脸也红了。
梅看着这对宝贝父子,不禁微笑,她从没见过亲子之间也能藉由这般嬉笑打骂来传递彼此的情感与关心。
“请问,你拉的是黄包车吗?”梅问。
“是呀!赚点微薄的工资,糊糊口罢了。”
“这样吧!石先生,我想以后固定搭你的车好吗?就星期一到星期五,如何?”
“真的?这──怎么好意思!”
“不会的,我需要坐车,你需要赚钱,我们互牟其利,反正我不坐你的车,还是必须会叫别的车坐,既然认识,也算缘份一场,以后就麻烦你来接我,这是我的住址。”
侮递给他一张纸条。
“这……我不识字……”
“爹!我知道,我帮梅阿姨叫过车,她住在郁孟霆先生的家。”
“哦!郁孟霆!”他惊讶的说。
“你也认识孟霆?”
“当然,在上海,没有人不知道郁孟霆的,他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呢!”父子两人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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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洋过海来嫁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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