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这怎么可能!梅好想钻个洞躲进去,她竟肆无忌惮地去打量一个男人。她快速地看他一眼,还好没被发现。
梅心想,这要是让爹地知道了,恐怕会气得从地下跳出来,狠狠地训诫她一番吧!虽在英国受的是新式教育,但有关男女间交往的事,爹地对她仍是相当严厉的。
不过,爹地是那么慈爱,甚至没骂过她呢……一思及此,梅不禁眼眶微润。
“雷是个好父亲。”郁孟霆仿佛看穿她心思似的。
梅点点头,眼泪已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嘘!”郁孟霆伸手拭掉梅脸上的泪,轻轻的、极尽温柔的哄她。“有什么难过的事尽管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没有!”不曾让一位陌生男子如此亲近地对她柔声低语,悔一时慌乱地退后,心口跳得厉害。“对不起!在你面前失态了。”梅从不曾在人前直接发泄内心感情的,但为何在郁孟霆面前竟这样软弱。
看她倏地缩回身子,两只小手不安地相互摩掌,双颊在密而翘的睫毛覆盖下仍垂挂着泪滴。瘦削的粉肩,此刻更是单薄得教人心疼。
郁孟霆突然想紧紧地拥住她,给她依靠、给她温暖。
“你怕我吗?”郁孟霆直视着她的眼睛,关注而小心地问着。
他为何这样问?难道他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应该怕你吗?”其实梅也不知道,总之,他愈是靠近她,她的心思就愈无法集中,这是怕吗?
“不!我不要你怕,我要你相信,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的。”郁孟霆正色地说着,仿佛这是件再严肃不过的事了。
可是梅却直觉自己努力建造的堡垒正在塌陷中,她必须再武装起来。“谢谢你,但我已经习惯独立了,而且也不打算接受同情!”
“我想你误会了,这不是同情,只是要告诉你,你并不孤单。”他伤她的自尊了吗?郁孟霆难过地想。
郁孟霆忧戚而真挚的眼神、诚恳的言辞,在在令悔竖起的心防又一次撤下,而存在于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一偶也正一点点地暴露。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梅硬咽得说不上来,拚命地止住一波波上涌的泪水。
郁孟霆的巨掌突然紧握住梅的小手,恍若给予溺陷中的她有一股强力的支撑,使得她起伏不定的情绪稍获平抚。
“想知道你爹地信上怎么说的吗?”
梅瞪大眼睛看他。
“他希望你住在我这儿,不必再回英国了。”
“这……可是我妈咪……和弟妹都在英国呀!”梅虽然知道他们本来就不愿与她同住,但是……
“你认为他们能够真心接纳你吗?”
“可是……最起码……我们还有一点血缘关系,而我和你,却完全没有关系呀!我甚至认识你还不到一天,又怎能赖在这儿呢?”梅的泪水又滴落下来,郁孟霆似乎有看穿她心事的本领,怎么办?梅觉得好无助,好孤单!今后该何去何从?
郁孟霆心疼极了,梅所受到的委屈一定比雷知道的还多,他抚着梅可爱的俏短鬈发说:“知道吗?跟你在英国的母亲和弟妹比起来,我比她们更早认识你。相不相信?”
梅仰头望进他深邃真挚的黑眸,可能吗?
郁孟霆慢慢地走向窗边。
“我是个孤儿,是被一个老乞丐带大的,从小和妹妹孟聆相依为命。为了生存,我们必须每天出去乞讨,甚至去扒钱,因为如果没有弄到足够的钱,回去就有苦头吃。”
郁孟霆望着窗外,嘴角泛起一抹苦涩而无奈的笑。“当时我们年纪都太小,根本不知反抗。事实上,也无力反抗……”
啊──这是怎样的一种人生呢?梅不自觉地一阵鼻酸。
“后来,也就是二十年前,我在上海码头遇到了雷,从此,我的生活有了非常重大的改变。”郁孟霆将目光调回到梅的脸上,双眸中尽是柔情。“因为,我偷了你。”
“偷?我?”
“是的,当时没见过婴儿篮,只以为那是雷的行李,就偷走了它。刚开始我期望能够在里面找到值钱的东西……但我只看到你──一个婴儿。说真的,我们吓坏了,就这样愣在原地看着你哭,结果,哭声引来了雷,也当场逮到我们。不过,雷不但不举发我们,反而花了一笔钱让老乞丐放我们走,并带着我们兄妹俩一起去公共租界的教会投靠一位郁牧师、我们就是跟着牧师的姓,名字则是雷替我们取的。”
从另一个人口中得知一段自己所不知道的过去是种多么奇特的感觉呀!
“雷在郁牧师那里任教了一年,就带你回英国去了。临走前特别嘱咐,我要好好成长,不要有所遗憾,将来可能还需要我来照顾你……”郁孟霆已走到她面前。“所以,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如此深切诚恳的表白,让梅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留下来吧!”郁孟霆轻抚着她的脸颊放轻了声调说。“不要让我成为一个背信的人,好吗?”
梅仿佛被催眠似地,没有了思绪。
蓦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就在两人之间快速地流窜着,这不寻常的气氛令梅感到畏缩。
梅急忙站起身子。“你让我再想想,很晚了,我想先休息了,晚安!”她欠了欠身,显得狼狈的冲出书房。
看着梅的倩影消失,郁孟霆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情感,他承认二十年来,从未停止过对她的关心,早在八岁初见她时就已萌生的爱怜一直长驻心头,历经多年的等待,如今呈现在眼前的是活生生的梅,不再是照片中的影像或是信笺上的只字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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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洋过海来嫁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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