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察觉到点点的打量,郑得兄突然抬起头来,眼光「凶恶」地扫了她一眼;而点点也为自己「偷瞄」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遂连忙掉开视线。
此时,郑得兄又是一阵低咒。
忍着二度晕眩的不适感,点点强迫自己只能「目不斜视」地盯着海面,但随着郑得兄接踵而来、越来越大的火气,不由得,点点又望向他——
他的绳索已经纠成了一团死结!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欲言又止的,看了真令人生气!」郑得兄发誓自己的耐心已告用罄,他丢下那团恼人的混乱起身直言.完全忘了先前曾立下「不接触、不谈话」的原则。
「我……该说些什么吗?」她莫名所以地开口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郑得兄撇着嘴,哼道。
他明明就很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可偏偏却又得装出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真是别扭又难捱。
点点看了眼地上纠缠不清的绳索,思索着是不是该把刚才心里想的说出来,但……一时之间,她又不晓得该从何说起。
「算了算了,你就当我没问!」郑得兄挥着手,自行结束话题转身离开。
凝视着始终自说自话的郑得兄离去,点点突然觉得这个人很怪,一会儿硬要她说话,一会儿又不让她说,现下,还留下一堆乱七八糟的绳索没处理完——许是被这些绳索搞得心浮气躁了吧!
生平第一次,点点起了主动帮忙别人的念头,她想,这或者会是认识他们的第一步。
克服过心理的障碍之后,点点移身向前,试图以自己的方法帮郑得兄解开那团纠缠不清的绳索,可船身随浪剧烈的起伏,让她几乎无法站稳脚步,好几次她都差点连人带绳地「冲」向船舷,直接下海。
经过数回的「挣扎」,终于,她抓住了某种可配合船只波动的肢体节奏,但先前那股被强压而下的欲呕冲动却也再度浮现——
「你这是在做什么?」
最后,当她还是如愿地理顺了那捆绳索的同时,她的耳畔蓦然响起云晨风低稳的询问。
「这……」她回首凝望,张口欲言,却猛然感到喉间一紧,胃里翻腾的酸气直涌而上。
「是谁要你工作的?」云晨风问道,顺手为她被上他特地取来的斗篷。他冷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但手上的动作却极为轻柔。
「没……」她想解释,可又压不住喉间的那股骚动。
「谁敢指使你做事,直说无妨。」他不希望她在他的船上受到半点委屈。
点点拚命摇头,原本已无血色的脸看来更形苍白,而云晨风则将她的反应视为害怕无助。
「你若不想说也没关系,我自会查清楚。」
云晨风冷峻的神情里有着些许肃杀的气息,尽管单纯如点点这般不解人情世故,也察觉到情况的不对劲。
他显然是误会了!
「别……」她情急地抓住他,不想因自己的多事而牵连到其它人。「是我……自己……」话未完,她终于忍不住喉间的蠢动,呕了出来。
此时,拿着另一组网具重回工作岗位的郑得兄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他惊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姑娘……竟然……说吐就吐!
并且……还在他的「工作地盘」上……直接而准确地……吐在大哥身上?
「这……大哥……这……这不关我的事……」郑得兄撇清关系道。望着甲板上条理分明、收捆整齐的绳索,他更迷惑了——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他的绳索自动解开了?点点姑娘又吐了?而他的大哥,看起来则像是要杀人了!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或者——是少做了什么?
但,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
悠悠转醒,点点发现舱房内烛影摇曳。
天黑了?她又睡了多久?
揉着眼,她无意瞥见固定的桌案前有抹高大熟悉的身影。他在?
透过微弱的烛光,点点看见云晨风正单手倚案支颐,浓密的睫毛紧闭着,看来像是睡着了……
他似乎总是有许多事情要做,难道真连夜晚都不能好好安睡吗?
或者——是因为她占了他的床……
蓦然惊觉到这项事实,点点连忙起身下床,心里非常内疚,她真的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不是吗?
望着云晨风熟睡的面容,一时之间,她不确定是否该唤醒他,只好拿起床边的斗篷,蹑手蹑脚地轻移上前;正想为他披上时,他突然睁开了眼——
「啊……吵醒你了?」她扭着手上的斗篷,尴尬地向后退了两步,迟疑着是否该继续为他披衣的动作。
恍若看穿她的心思似地,云晨风站起身,跨步向她。
「给我的?」他微挑眉,顺手取起她手上的斗篷,见她点头,才又道:「但现在你显然比我更需要它。」说着,他反而将斗篷披在她身上。
知道她会主动关心他,已让他感到满足与骄傲——至少,那表示她已不再封闭自己,她是可以亲近人的!
点点怔了下,心中顿时溢满浓浓的温暖;只是……他待她的好,她能受得起吗?
「对……对不起……」低着头,她嚅声道。
向来,她都是独自一人在照顾着娘,可为何在遇上他之后,她反而成了处处需要被照顾的一方?
「为什么道歉?」云晨风蹙起眉。
「我总是在麻烦你……像今天,不但吐了你一身,还占了你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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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一点点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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