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岁?”青孟书口气不佳地问。却没发现自己这一连串的问题全为关心。
“过年儿就十六了。”提笔沾墨,皱着细细的眉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已经十六岁了?较他所以为的还大了两、三岁。
还有,既然她已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又待在宜香院这种地方,按理说鸨嬷嬷应该不会只让她像小仆一样做些粗活才对。
“你……”
“等等……等等再说话。”因茵要他别影响她的思绪。“让我想一下……”
她挥毫试著在无用的红纸上写上字,嘴边同时叨吟着:春……春……这样一横、再一撇然后……然后……”然后笔赶往自己头上一敲,懊恼道:“怎么想不起来了呀!”
“你不识字?”话说出口又觉得问的多余。从她握笔及磨墨的方式便看得出写字对她而言是头一遭。
“刚才在卖春联的老伯旁边看了好久的,应该学起来了才对呀!”继续试着自己“造字”。“春……春……”
“你想写的‘春’字,是这样吗?”青孟书蹲下身,以食、中指在地上写出个春字。
因茵双眼大睁,“对对对!就是这个!嗯……”沉吟一声,搁下笔,先在地上练字体,却只笨拙的完成几个歪歪斜斜的字。
对于这个肯认真却没有天分的学生,青孟书摇摇头,“我帮你写吧!”
“你要帮我写?”因意外而愣了一下子才欣喜的同意:“好啊!好啊!”
两人换了位置,青孟书摆正红纸,蹲着身子,但其挥笔时仍然潇洒有力,且较一般文弱书生也多股迷人的气势。
望着纸上渐渐成型的字体,因茵好生崇拜。“大爷你你好厉害哦!您一定懂得很多很多字,看过很多很多地方吧?”忙又放上一张纸,盼他多写几张。
青孟书深呼口气,准备静心帮他另外写个“福”字。
才开始连笔第二划,一旁的因茵竟以一种友好的撒娇语气甜甜的说:“我又一个梦想,只告诉你一个人好不好?”
青孟书手中的笔当然险些歪了一撇!
“嗯,我今天晚上就到您那儿去找您!”
往右下一捺的笔划下,险些挥出纸外!
还好那女孩不识字。
入夜。
因茵单手捧著小麻雀来到华菀房外。
“大爷我可以进去吗?”
房内读着书卷的青孟书想摇首说不。
但是,他虽不希望在这趟南行中与任何陌生人过于频繁的接触,却又想听听她所谓的“只告诉他一个人的梦想。”
所以他说:“进来吧。”
“那我进去啦!”她自个儿开了门入房。
青孟书顺著门的吱呀声抬头,登时被她的穿著吓呆了眼!
一反先前男性化的青衫她换了一套美丽却不适合她的桃红衫裙——夸张的样式及不舍身的剪裁,衬得她整个人只能以突兀及不像样的来形容。
很显然的,没有人教过她该怎么打扮自己。当然,青楼女子的那一套根本不能用在她身上——眼前即是一例。
因茵知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套美丽的衣服;不过她没发现那目光里未曾带有一丝赞赏。
她走到铜镜前满足的端详不一样的自己,“这衣裳是芷若姐姐送我的新年礼物。虽然她已穿过了几次,可是还像新的一样吧!”
衣服的质料和色泽看起来的确还像新的。但将这种成熟艳丽的衣服穿在一个清秀瘦小的姑娘身上,实在是……
他自然不会对正期待受赞美的她说出真实看法,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好听话,只得选择沉默。
在该开口说话时不说话——因茵多少猜得出他的想法。
“不好看吗?“她站转身看着他,‘不好看’——他在心里这么说,嘴巴较委婉的回答:“似乎不太合身。”
因茵一笑,点了点头,“芷若姐姐说在等个两年,这衣服穿在我身上就更合身啦。”
意思是说,再等个两年,她也将下场卖笑?
“他们说我发育只是慢了一点。”她上前将麻雀放在圆桌上,但麻雀脚上仍被缠着线,行动范围过小,索行动也不动。
“可是真是这样子吗?芝苓、芝茉姐姐只大我一岁,她们在我这个时候是院里极红的姑娘了。”
青孟书的眉宇不禁皱起。
“你也想和那些姑娘一样?”
因茵耸耸肩,“如果一辈子都得待在这里的话,当然希望能回报鸨嬷嬷的养育之恩。毕竟是人家花钱带我们回来的。”声音有些低调。
每个待在这种地方的姑娘,似乎都会有一段较常人坎坷的过去。
“你几岁被带来这?”他问。
因茵摇摇头,鸨嬷嬷从不提我们真正的身分背景。
看过桌上的水果、糕点,视线走在明亮的烛光下。这么多年来我只听厨房大娘提过,“我是五岁的时候,鸨嬷嬷用二十两银买我回来的。”
橙红烛光将她细致的小脸映得立体而清丽,更于她那双带水的黑瞳中反射出来迷人的晶芒。青孟书有一瞬间觉得她是可人的——只要她别穿著那套使她显得可笑的彩裙!
“既然她买你回来,为什么只要求你做些杂活。”
“宜香院里的姑娘不是想当就能当的。”嘟嘴,“镇里有些可恶的混小子就常笑我这扁不隆咚的身材!”怨唷的样子甚是可爱。
青孟书更仔细、但不落痕迹的打量她的身段;发觉她的确是,较一般的的十六岁的姑娘瘦小了许多。
“其实,那应该是很容易调养的,”他所知,两位堂妹自小吃多样补品,身段因而玲珑、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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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公子野姑娘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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