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电梯,发现门半开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探出半个头,疑惑的看着他。
「咦?我以为是我先生出门买东西忘了带钥匙。」
他看了一眼楼层号码,是六楼,他并没有走错啊!是她的朋友吗?
「沈彤呢?」他直接问。
「沈小姐?」女人歪着脑袋。「三天前她就搬走了啊!我们昨天才刚搬进来,一个月前她才将房子卖给我们的,你看,东西都还堆着呢!」她让开挡住他视线的身体,触眼所及都是层层堆栈的箱子以及杂物,几乎没有走动的空间。
他僵硬的站在那里,一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先生?先生?」女人唤着他。
「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好半晌,他从喉头发出声音。「妳知道她搬到哪?」
「不知道啊!她没提过。」女人摊摊手。
他似乎听到了血液冻结崩裂的声音,一声催发着一声,他转头无意识的按着电梯钮。
下一个方向呢?他该去哪里才看得到沈彤?她不但像烟一样的消失了,还布了一个令人惊骇的恶作剧!结局呢?她会告诉他吗?她前天才和他通过最后一次电话,她还口口声声地告诉他她爱他,为什么一点警讯也没有,就将他摒弃在她生命之外?
是的,电话!他怎么没有想到?
他拿出手机,拨着熟悉的号码,期待那温婉的声音唤着他的名,他数不清响了几声,随即进入语音信箱,重复一次,仍是相同的结果。
「请问,您是言先生吗?」女人又探出头来叫住了他。
「是。」他晦暗的脸色让女人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我差点忘了,沈小姐搬走前拜托我们拿给你一封信,她说你一定会来的,喏,在这里!」她递出一个白色信封。
「谢谢!」他站在楼梯口,迫不及待的撕开封口,就着微弱的走道灯光展开阅读。
这是沈彤唯一留下的痕迹,他期待她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玩笑,然后她会趁他不注意出现,拥抱他、亲吻他。
若水:
我从来就没有像此刻这般深爱着你,深爱到让我有足够的勇气离开你,并且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
若水,别生我的气,我知道,所有的爱恨、痛苦和不舍,都会在流光中慢慢变成一种颜色,你会记得它,但是不再有伤怀。
这是我想为你做的,我希望你能保有原来的一切,在你的殿堂里发光、发热。有一天,在世界某个角落里的我,听到别人在谈论你时,可以骄傲但无声的告诉别人,那个男人,曾经是我最深爱的白色情人。
从此,在我们彼此的记忆里:水远都是最美好的,不会有后悔、伤害、和褪色的激情。
决定了之后,我的心终于不再惶惑。若水,我不是在试炼你,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们偶遇了,而你还记得我,请给我一个拥抱,让我知道,你曾经深深的爱过我,那我此生便无遗憾了。
请给我一个保证,别去伤害身边其它爱你的人,那不是我的原意。
请原谅我,暗中进行了这件事,唯有如此,我才能举步离去。
沈彤
他慢慢的矮下身子,坐在楼梯口,一行一行的重复咀嚼着她的话语,直到原有的椎心刺痛徐徐转化成一股新生的力量,在胸口鼓动徘徊,他折好那张单薄的信纸,嘴角逸出一个浅笑。
他坚定的走出那栋楼,上了车。
在黑色笼罩天际的夜色中,他彷佛看见几束风中扬起的黑发,在静止时,揭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一字一句的在对他缓缓吐露--
若水,我爱你,可以爱很久很久哦!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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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他仔细检查着年轻人腹部缝合的伤口,满意的笑说:「复原得还不错,再吃几天消炎药就可以了,尽量别碰水!」
年轻人羞赧的搔搔头,穿上衣服,感激道:「多谢您,院长。」说着从脚下摸出一个陈旧的麻布袋,双手奉上。「这是我妈亲手做的腌菜和一包干香菇,我们没什么好送您,您这样帮我--」
他挥挥手。「东西放下吧,替我谢谢你母亲。」
年轻人深深鞠个躬,退出门外前,还在欠身致意。
他在计算机上输入诊疗数据后,吩咐跟诊护士说:「我回办公室去一趟,有什么事call我就行了。」护士微笑着点头。
下午一点半了,他坚持看完最后一个门诊病人,审慎的脸上丝毫不见倦意和不耐。他步履沉稳的离开门诊室,白袍下的身形略显清瘦,容颜并没什么改变,只是鼻梁上多了一副无框轻度近视眼镜,将那双令人眩目的眼晴遮掩了些光芒。
他在走廊尽头右转,一楼大堂的人声喧扰随即传来,等着挂号和领药的人络绎不绝,他扫视了一下,没注意到行进间双脚前移动的「东西」,随着他迈开的力道滚了出去,他稳住重心,以为撞到了小动物,视线快速的往下搜寻,却弯起薄唇笑了。
的确是个小动物呢!转动着乌溜溜、骨碌碌的大眼睛净朝他笑,瓜子脸蛋如水蜜桃般粉红,唇边还沾着糖粉,舌尖意犹末尽的舔舐着,两条长辫子垂在两耳下,娇嫩的嗓音从菱唇发出:「叔叔,要不要吃糖?」她伸出即使跌倒仍紧握着的一根棒棒糖,上面已沾了污渍。
他顺手将她抱起,看起来幼小的她,抱在手上还有些沉甸甸的,他从口袋拿出一根新的棒棒糖要与她那根交换。「这枝脏了,叔叔换一枝新的给妳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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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情人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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