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城主这副样子,就像吃了一堆炸药似的。副城主哪,你就自求多福吧!他们暗暗替和善的副城主祈祷。
「砰」的一声,倒霉的车夫一头撞上坐着轮椅冲出来的拓拔雷,强劲的力道将拓拔雷连人带椅撞得直往后退。
「啊,城主……」车夫怔在当场。
哇呜……这下他可闯下大祸了!比起和善的副城主,大家都怕对上严肃冷厉的城主呀!
「急什么?」拓拔雷质问。
「属、属下有事找副城主。」车夫战战兢兢的道。
「哦?出什么事了?」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吧,很久不管事的拓拔雷竟难得主动的问了一句。
「事情是这样的……」
车夫苦着脸,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向他禀报。
「一件破棉袄竟想换我一匹大宛骏马?!」他从没遇过如此贪心的家伙!拓拔雷不觉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啊,不、不是。」车夫缩头缩脑的,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不是?」拓拔雷一怔,莫非是他的理解力出了问题?
「不、不是一匹,是四匹啦。」车夫心里虽然很同情那位贫穷的小姑娘,不过这种荒谬的事即使是他也很难接受。
「一件破棉袄换四匹上好的骏马?哈哈哈哈……」再没听过比这更荒谬的事了!拓拔雷忍不住大笑。
「城、城主您……」车夫恐惧的看着自家坏脾气的主子。
「带路吧!」拓拔雷傲然道。
他倒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欺到他头上来,也顺便教会那个贪心的家伙什么叫自制!
「是不是该请副城主……」车夫试探着问。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一向都是副城主在管,再说,比起震怒的城主,还是副城主比较好说话。
「莫非你觉得我管不了事了?」拓拔雷冷哼,一张脸霎时就像结了一层冰似的。
「不不不,属、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车夫结结巴巴的赶紧澄清。
「那就带路吧!」拓拔雷没好气的吩咐。
「是。」事已至此,车夫哪敢耽搁啊!
车夫暗暗叹息:破棉袄姑娘呀,要怪也只能怪妳自己时运不济了!
要知道,他家副城主的心肠软,看见她这等悲惨的样子必然会大发慈悲,多给些补偿;可他家城主却是好恶分明,且作风冷厉,得知这近似敲诈的事,别说补偿了,很可能会狠狠教训她一顿呢!
「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这么想,耳边已传来城主咆哮的声音。
只见那个破棉袄姑娘,居然就这么躺在城主的腿上!
天哪!城主那条伤腿可是他们金乌城的禁忌啊,平时只要多看一眼就会惹得城主震怒,更何况是大剌剌的躺上去!
破棉袄姑娘呀,妳这回可真是害惨我了!车夫暗暗叫苦。
「属、属下……这、这就将她移、移走。」车夫打着哆嗦,好不容易才挣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认识她?」拓拔雷火大的问。
刚才他还没从一屋子的脂粉味中回过神来呢,这女人就莫名其妙的歪倒在他身上,还干脆躺在他的大腿上睡着了。
「她、她就是那位破棉袄姑娘。」车夫整个人差点没吓昏过去。
「哦?」她就是那个贪婪的女人?
拓拔雷仔细的打量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呈现出晦暗的菜色,眼皮薄得几乎能看见细小的血管,眼下更是凝着墨也似的黑晕。
想必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好好安睡了,所以才能在人声鼎沸的大堂上沉沉入睡。
他的手下意识抚过那两团黑晕,像是想擦去它的存在。
她好瘦,触手的感觉除了骨头就只有皮了,即使隔着一件破烂棉袄,他仍能感觉到她的一身瘦骨头搁在自己的腿上。
她的下颚更是尖瘦得像把锋利的匕首,红通通的双颊算不上细腻,高挺的鼻子安在姑娘家脸上似乎显得太过孤傲了……
拓拔雷的手不自觉抚过她的双颊,他已很久不曾看见被生活折磨得如此憔悴的人了。
迷迷糊糊的,裴静感觉有个温暖的东西在脸上游移着,驱走了身子骨里残留的几分寒冷。
「好温暖啊……」她不自觉的呢喃。
「……」
耳畔似乎有声音在说什么,可是她不想去听,只想留住这片刻的温暖。
「别……别走啊!」察觉到那温暖似有离去的意思,裴静下意识按住了那游移的东西。「阿爹,别离开小静呀!」
她翻身将自己更深的埋入这熟悉的味道里。
「阿爹,小静好冷哪!」她呢喃着。
她的脸被火盆烤得热呼呼的,眼里有什么东西滑出来,也是热呼呼的,顺着脸颊一直滚落下去……
拓拔雷伸手想推开她,不料她的一双手竟圈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那是条早就没了知觉的腿,也是他的禁忌。多年来,他从不允许有人碰触他的废腿,即使是贴身仆人也一样。
这女人却碰触了他的禁忌!
拓拔雷浓眉竖立,正要发作,却见那只小手松开了他的腿,怯生生似的拉着他的皮袄。
「阿爹,小静真的好累哦……」她的声音也是小小的、怯怯的。
他看不见她的小脸,却能感觉她的泪落在他的皮袄上,顺着皮袄的接缝渗入了他的衣里。
这一刻,她的泪似有惊人的温度,灼烧着他,一直烧灼到了他的心里。他早已习惯了冰冷的心脏承受不了如此的热度,被烫得起了泡。
「阿爹,别丢下小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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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膝上有娘子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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