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已迟了。
他回答她的唯有笑容,唯有轻轻淡淡的一句:「我岂会让你死?」
织心的心碎了又碎……
他不说,他仍然不说,直到死亡已如此迫近的当下这一刻,现在他还是不说!
「如果你并不明白自己能多爱一个女人……那么,能为这女人舍命,你必定已经是非常爱她了……」
他忽然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这一字一句的告白,此时此刻却像甘冽的鸩酒。
她已知道他的答案,但即使在这当下了解了他的心意,她的喜悦却短暂得如同晴空烟火!烟火瞬息寂灭后,她的心却又碎得更碎,就像刚经历过炼狱的大火,只剩—把沉痛的灰烬。
话毕,雍竣又吐了口血。
随他体力渐渐衰弱,织心也看见了死亡。
就在此时,娄阳似乎已调息过来,他虽伤得不轻,然已能拖着双脚一步步走过来……
那瞬间,织心已下了决定。
她握紧雍竣的手,同时抱紧他……
「如果今生不能相爱,那么,咱们就手牵手,打约定,一起相约来生吧!」她凄楚地对他微笑,柔声对他说。
雍竣脸色一变。
在娄阳还来不及出手阻止之前,织心已经抱着雍竣往后一倒——瞬间,两人便一起跌下了断崖。
第十章
到底是你爱我深,还是我爱你深?织心……
跌落谷底,下坠之际,她仿佛听见他在耳畔呢喃、叹气。
那好像是感悟的咏叹,更像是临死的诀别。
直到他们一起跌进谷底深潭之前,织心以为情深似海,也只能等待来世,他们才有机会开口对彼此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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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役,他不知道能不能活命,所以叫我们来江南,如果他出事,我就必须照顾柳姑娘。」
玉贝勒早两天已携着爱妻来到「谷底洞天」,若非如此,雍竣伤的太重,而织心定不会舍离他,在如此情况下两人绝不可能活命,将葬身于谷底的深潭。
「既然明知如此凶险,为什么偏偏一定要打呢?」巴哥叹气。
「有时我真不明白男人在想什么?难道为了权势,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了吗?」
玉贝勒微笑,不予置辩。
因为男人的想法,女人永远不会懂。就如同女人的想法,男人也永远捉摸不透一样。
「他伤得太重,恐怕要桃夭出手,才能回天。」玉贝勒盯着躺在床上的雍竣,语气凝重地道。
「桃夭?那是什么?」巴哥睁大眼睛。
「那是个人。」
「人?多奇怪的名字!」
玉贝勒低笑,伸手抚摩爱妻澄霞细嫩的脸蛋,眼神透露出浓情爱意。
「哥儿说的没错,这名字确实奇怪。」他附和爱妻。
「名字奇怪的人,通常个性也怪。」
玉贝勒忍俊不住。
「如果这是个女人,那就更是怪上加怪。」
「你还能说笑,这就表示我阿哥伤得还不算太重,还能有救?」巴哥眯眼觑他,看在她阿哥命危需他想办法的份上,方才他那一番女人怪上加怪的见解,她就暂时装作充耳不闻,不与他计较。
玉贝勒道:「即便桃夭能救他活命,但我只知桃夭人在关外,芳踪难寻,直至寻到桃夭之前,为雍竣贝勒续命,还不知要用掉我多少支东北野山人参,那些人参可是价值几百万两银子的宝贝……」话说着,他啧啧惋惜。
巴哥瞟他一眼,眯眼问他:「我阿哥的命,难道不及你那几百万两银子的宝贝吗?」
「贤妻真是爱说笑,那宝贝怎能拿来与你阿哥的命相比?」玉贝勒见风转舵。
「嗯,这才像句人话。」巴哥对着自个儿惜财如命的夫君,无害地露出笑脸。
玉贝勒只能暗暗咬牙,兀自心痛,但又叹奈何呀,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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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在心底、说不出口的爱,往往深沉似海。
织心明白,她到了今天才终于明白。
桃夭来过又走,临走之前她对织心说:「若非他有极强的求生意志,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桃夭竟是个美绝的年轻女子,她美得带了仙气,更带了邪气。
她年岁看来绝不超过十八,医名却已传遍天下——也许正因为她医技太妙,竟能御使传说中的驻颜回春之术,因此容貌长年不老?只因江湖上也有另一番传说,桃夭其实已年过半百,她名为桃夭,却为妖人。
「但有什么事能令一个必死的男人,于死中还要挣扎求生?需知,人若要死之时肉体早已饱受摧折,魂魄却还想要求生,肉体苟延残喘,当时那痛苦必定是生不如死。」
桃夭嫣红的唇,露出神秘的微笑。 「不过,这世上大概也唯有美人,才能令男人魂牵梦系,实在舍不得死。」这话说出来,实不像出自一名十八岁姑娘之口。织心怔然,眉心深锁。
不等织心答话,桃夭话说完便走了。
至于她那几千万两银子的医费,迳行向那有钱多金的玉贝勒收去便可,这也是她之所以答应千里迢迢前来医人的原因。
因为狮子大开口,本就是她行医收费的一贯原则。
桃夭走后,织心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雍竣,等着他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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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下)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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