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法庭内,梁寻音以慷慨就义的姿态站上被告席。
看著她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易慎人有种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她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梁小姐,请问被害人是不是你杀的?”
易慎人还来不及弄清楚,法官威严的声音已经在偌大的法庭内响起。
易慎人担忧的目光参杂些许紧张,紧盯著她的身影一刻也不敢放松,就怕会出现什么他难以预料的发展。
梁寻音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目光毫不回避地直视著庭前的审判法官,以坚定而清楚的声音回答:“是的,人是我杀的!”
***
没有开灯的书房一片幽暗,一个高大身影静默坐在牛皮椅中,闭眼仰靠著椅背沉思。
墙上的钟指著将近深夜十二点,刚回到家的他虽然疲惫,却难以平息脑中依旧纷乱的思绪。
是的,人是我杀的!
几天来,他耳边始终回荡著这个坚定却令人心痛的声音,久久挥之不去。
生平第一次,他亲身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滋味。
审判甚至还没有终结,他却觉得自己已经输了,输给一个才十九岁的女孩,输给她不顾一切替人顶罪的决心。
他以为自己说服了她,以为聪明如她该会为自己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不再为她父亲背负这个黑锅,但显然,她完全没把他的苦口婆心听进去。
打从第一次开庭结束后,他们的关系就陷入了冰点。
她封闭起自己,拒绝任何人的接近,尤其是他,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绝不靠近一步。而潜意识里也想逃避这个重大挫败的他,比以往更早出晚归,避免与她碰面。
开庭结束当天,面对咄咄逼人、非要一个满意交代的方云枝,他毫不犹豫地将面额惊人的支票退还给她,对他来说,这个案子他已经彻底失败了!
钱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他只惋惜一个年轻女孩的人生,就此葬送在一个自私懦弱的男人手上。
说起梁先仁,为了找出他,他早已经请了征信社帮忙,除了调查他的就医纪录外,也一并找寻他的行踪。
如果能从梁先仁那方面下手,劝他出来自首,或许就能扭转眼前的局面,只可惜,梁先仁自从事发后就行踪成谜,就连神通广大的征信社也毫无所获。
黑暗中,突然传来悠长沉重的叹息,那是连易慎人都没听过的苦闷。
苦闷?
当律师这么多年来,就算被人视为不可能有胜算的案子都没能难倒他,但如今区区一个梁寻音,却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中。
不——他心里清楚,她早已不再只是代表一个案子、一张契约,而是成了他卸不下的责任,心底挥不去的痛。
其实,他对她的感觉早已……易慎人,停!理智及时打住走样的思绪,不让这个念头有机会酝酿成形,就怕事实连他自己也难以承受。
至于现在,连他也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更遑论劝她回心转意了。
在与书房只有一条走廊之隔的房间里,也有一个同样清醒的人儿,正静静躺在黑暗中冥想出神。
梁寻音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的眸子盯著黑暗中透著微微莹白月光的天花板,不由自主地倾听对面书房的动静。
她听到近来非得到深夜才进门的他进了书房,就一直没有出来过,她想,或许这是他特意留给她的谈话时机。
想起那天开庭结东后,走下被告席,当她抬头触及他心痛的眼神,心像是被狠狠拧碎了。
她知道他很生气,气她的懦弱、怨她辜负了他的好意,害他在这场官司上打输了,她知道这对一个律师而言,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与挫败。
但没有人知道,这个包袱她背得有多辛苦,她只想成全自己报恩的决心,这是她的宿命,打从她来到梁家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好了,永远也逃不开。
从那天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回到原点,就像两条从未有过交集的平行线,是那样疏离而陌生。
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他们却尽可能的回避彼此,她甚至不敢接触他的眼,就怕看到他对自己的埋怨与不谅解。
或许他们该保持距离,早该如此!
她听到他的脚步声响起,看样子该是从书房出来,准备回到房间去。
一个冲动,她想也不想的打开门叫住他。
“易先生,等一等!”
闻言,前头高大魁梧的身影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吐出一句。“什么事?”
“对……对不起,我什么时候能够离开?”
她知道他一定对她失望透顶,恨不得她从此在眼前消失,她有自知之明。
高大身影站立好半晌后,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第九章
“怎么?想逃走了?”
这是出庭后一个多月,他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
他的眼神一如往常般疏远淡漠,只是唇边却多了一抹嘲讽的笑。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唇拉开一个弯曲好看的弧度,只是上头挂著的却是令人心痛的讽笑。
怔了怔,一股热意迅速涌上她的眼眶。
她以为自己够坚强,能够抵挡得住各种考验跟打击,但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在他面前,她永远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只是——不想造成你的负担。”她困难地挤出话,悄悄忍住泪水。
“负担?”易慎人冷笑一声。“你永远都摆脱不了当小可怜的宿命,是不?”
闻言,梁寻音的脸庞倏然刷白,“小可怜”三个字像是炙烫的烙铁狠狠印上她的心口,引来的不只是一阵椎心刺骨的疼,更多的是难堪与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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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恶狼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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