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筋疲力尽,靠在一家商店的骑楼下喘息。他心里有两只猫在互相嘶咬。 一只叫他忘了她,一只叫他继续去追寻她。
两只猫拚死缠斗,难分高下,他的心,是一个狼藉混乱的战场。
***
她每天睁开眼睛醒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迎接自己满身的罪恶感。
“好惨!为什么我还要醒过来呢?”
她甚至会把才睁开的眼睛再度绝望地闭上,痛恨自己为何不能就此长眠,不必再面 对世界、面对人间?
但是,毕竟她还是活着的,只要自己还再醒来,总不能躺在床上等待自己慢慢腐 烂,于是,她只有痛苦万分地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她的化妆。
化妆上压着助理留给她的MEMO,还有一张选美协会的请帖,几封展览会的邀请函 ……,她懒洋洋又不耐地瞟了它们几眼,在前的小圆沙发上坐了下来。
化妆镜中的自己,眼袋浮了出来,眼圈是黑的。尽管上有的是最好的遮瑕膏、最 细的粉底霜……,只要她涂上它们,她依然可以遮人耳目、亮丽如昔,但是她自己也明 白,真正的自己就是镜中这一张了无生趣的脸孔!
电话铃响了起来,她震了一下,精神也振作起来。
一定是小胡来通风报信,告诉自己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蓝霞回来了!
她几乎是用扑过去的方式去抓住电话。
“喂,是小胡吗?”
她天天盼、天天等,已经没有剩余的理智和耐心。
“喂,请问是银夜小姐吗?”
话筒里传来干练的女人声音。
“我这里是中国小姐选美协会秘书处,我们已经发函邀请您再担任本届中国小姐选 拔的评审,由于我们还没有收到你的回函或任何资讯,所以冒昧打电话给你。”
“今年我没有时间参加,谢谢你们的邀请,再见。”
她耐心挤出这几句话,迅速把电话挂断。
可恨的小胡,他究竟有没有把她的千叮万嘱放在心上?是不是蓝霞已经潜回她的房 间他都不知道。
她愈想愈急愈难耐,还是把电话拨到工作室去。
“喂,我胡立诚,请问哪位?”
小胡在他的专线上答了话。
“是我。现在状况究竟怎么样了?”
她烦躁地问,又神经质地加了一句:
“小心一点,要是她就在旁边,别让她听出来。”
她梦想着蓝霞也许正坐在小胡旁边的大工作边修改着设计图呢,可是小胡告诉她 :
“哦,是银夜姊,很抱歉,因为没有什么状况,所以就没打电话给你。”
“你确定?她没回去过?也没在楼上?”
“我可以确定的,银夜姊,上面一点声响都没有,连咪咪都没上去过,车库我也看 过了。”
咪咪是蓝霞钟爱的波斯猫,它是不会待在没有人的房间里的。
银夜失望之极,小胡又安慰她:
“你放心吧,我不会误事的,一有状况,我就告诉你。”
“嗯。如果行动电话打不通,也一定要录音留话。”
她槁木死灰、气若游丝地交代了一句,挂了电话。
“蓝霞,你究竟在哪里?”
她痛苦地自言自语呢喃一句,拖着身子去漱洗。
她再不能守在她那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大房子里了。
换了衣服,戴上墨镜,开了她的跑车,她在郊区和市区之间游荡,然后,她走到一 家教堂里去。
她在钉着耶稣的十字架前跪了下来,在心里向祂告罪。但是她没有办法用默念的方 式把自己的罪过一五一十、完完整整地诉说一遍。她也看不见神父或牧师的影子。
在长板上坐了几分钟,她决定离开。
然后,她钻进一间心理医师的私人诊所里去。她相信,也许这里才是能够给她救赎 的地方。
挂号处的小姐打量着她,翻出她的资料。
“小姐,你预约过很多次,都没有来?”
“嗯。”
她似有似无应一声,点点头,眼睛藏在墨镜后面,谁也窥不见她的内在。
挂号小姐见怪不怪,各式各样的人看多了,把她领到问诊室里去。
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医师,看起来有点色,也不是很可靠。但是,听说他很有名气, 于是她遵照他的话,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在他认真地打量她而还未启口之前,她先清了喉咙,给他来个下马威:
“请你不要叫我摘下墨镜,可以吗?”
医师下巴四周的肥肉抖动了一下以示小吃一惊,接着又听到她的再度警告:
“谨慎一点,不要对我随便乱说话。有一出叫做“夜色”的电影你看过吧?里面 的医师对他的女病患说她是自寻烦恼自娱,她就当着他的面从三十层的高楼跳不去, 摔成一团肉酱!”
她说话的时候,所有的表情遮盖在墨镜背后,只有两片涂着粉质砖红唇膏的嘴唇微 微掀动着。她的样子和她的谈话同样让肥胖的医师不寒而栗。
“好吧,小姐,我会按照你的要求进行诊疗,不过,我建议你要尽量放松一点,这 个世界上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
到底是见过许多阵仗的名医,他可没被她的虚张声势吓倒。他明白,最没自信、最 心虚无助的人总是喜欢先来一个夸大做作的虚张声势。
“小姐,你最好在这张躺椅上躺下来,好让我们在很安适的状况下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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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纱公主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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