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去做业务。”她对着电话扮鬼脸。“我最佩服那种可以把一件简单的事用很多话来描述、随便遇到什么人都很有话聊的人。”
简单说就是三姑六婆型的。
“呵。”他笑。
他的职业的确是业务没错,但他平常并不是话多的人,只是不晓得为什么,想将她带进这个和谐的生活圈里,所以多介绍了几句。
“知道你不是外面闯进来的不明人士就好了,再见。”她累了,想休息。
“再见。”
邬曼绿挂上电话,顺手关掉电脑,这才看见萤幕右下角的时间指着——“凌晨三点十二分”。
她又犯了这个毛病,自己经常晚睡就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她一样三更半夜还醒着。
刚才,那个段培风接起电话时声音十分沙哑性感,应该是睡梦中被她的电话吵醒的吧……
然而,他竟没有一丝不悦。
换作她其他朋友,文雅一点的讦谯“当季水果”,粗鲁的早就破口问候她的“长辈”了。
在这种时代,这样忙碌拥挤的大都市里,还有像他这么好修养的人吗?
她不由自主地再次拿起他的名片,盯着“段培风”三个字。
人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像这个男人刻意塑造出谦谦君子的形象,反而让人质疑他背后隐藏着什么动机。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只要他别来招惹她就行了。
“洗澡睡觉去!”她打了一个好大的哈欠,终于可以上床睡觉了。
***
网路以及电脑使用的普及改变了现代人的消费习惯,网拍市场年年以惊人的倍数成长,愈来愈多人想分食这块大饼,而市场越热络,想在其中脱颖而出便需要创造更多吸引人目光的优势。
网拍摄影师便是左右卖场业绩最重要的一环,而邬曼绿又是这个专业领域中的佼佼者,所以即使她已疲于奔命,想挤进她工作行程的客户依旧苦苦等候着。
其实,会进到这一行完全是误打误撞。
她从小的志愿只有两个,一个是做刑警,一个是跑社会新闻的记者,因为她身体里流着行侠仗义的血,誓言要揭发社会所有不公不平之事。
无奈,她的偶像、做刑警的小叔叔告诉她父母,千万要把她看紧,别让她去报考警大,以她这种只知道“冲冲冲”的个性,一定出事。
最后,她被误听谗言的父母强迫进到家族事业——成衣厂工作。
开货车送货,全省趴趴走她也做得挺开心,不料有次送衣服去拍型录时遇上了个怪咖摄影师,莫名其妙说她是练武奇才,硬要将他的一身绝学传授给她。
教完之后他竟就拍拍屁股游山玩水去了,将价值不菲的摄影器材全都留给她。她被逼上梁山,从拍自家成衣商品,再接没被她师父怪脾气吓跑的死忠顾客,最后一传十、十传百,接起了网拍。
如果只是拍拍照还不算什么,麻烦就麻烦在她有个要命的缺点——受不了人家的刁难,吞不下窝囊气,一旦脾气上来皇帝老子她都没在怕的。
所以,她能靠自己就靠自己,越学越多,越做越精致,简直包山包海,早晚过劳死。
就像现在,拿着铁锤钉假窗户,提着油漆桶刷墙壁,自己剪裁布料装饰沙发——每拍完一批产品,她就得小幅度更动布景,每两、三个月还得大大翻修一番。
总不能每间卖场、每件商品都用同一个背景,现在的消费者很精、很难侍候,想要他们掏钱出来,当然要提供绝佳的视觉享受,才能得到仿真“逛街”的实际乐趣。
“阿花……我肚子饿瘪了……”她累瘫在地板上,朝着空气虚弱地喊。“有没有什么东西先拿来填填肚子,泡面也行……”
半晌得不到回应。
她抬起手看表,一阵错乱。
“妈呀,现在是下午三点还是凌晨三点?”
原来,她又不知不觉地工作到深夜,员工早在八百年前就下班了,独留她一个孤独、饿到“干瘪”的身影。
“黄大年——”这是她那个怪咖师父的大名。“我恨死你了——”
咕噜……
恐怕她还没恨死已先饿死。
邬曼绿半夜肚子饿到前胸贴后背,撑着残存的一点体力出门买宵夜。
幸好,她的住处门一开就是电梯。
幸好,走出大楼,右侧一百公尺就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
当初选这栋大楼当住家兼工作室,看上的就是附近方便的生活机能,邻近市场,小吃店特别多。
她坐在便利商店里吃掉一客便当、一碗满满的关东煮,又瘦又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些红润。
为避免同样的惨剧再度重演,她搬了一箱泡面和一盒鸡蛋、以及一堆高热量的零食回家。
电梯门打开,里面有个亮丽美艳的娇小女子靠在角落,小小空间里尽是她身上的香水味,甜甜的,倒不刺鼻。
邬曼绿挪出手,忽见十三楼的按钮亮着,便直接按关门,站定。
“你就是刚搬来的那个摄影师?”那女子出声问道,声音是与她外表不相衬的低沉。
“是。”邬曼绿侧身看她,心想,她是从哪个三姑六婆那里听来的?
这个邻居的问话有些怪异,好似“那个刚搬来的摄影师”这件事在本栋大楼正被热烈讨论着——
一、她自搬进来后只跟房东、大楼管理员以及那个叫段培风的委员说过话。
二、她的工作只有房东以及那个叫段培风的委员知道。
三,房东廖太太不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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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完美先生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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