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瘦,对橙儿来讲总是费力,放下他,橙儿气喘吁吁地跪在他的脚前面,两手趴在他膝上猛喘气。
"我可以……留在床上。"
摸摸腿上的小女孩,她比自己小四岁,却精干得像个大人,不由得,他起了敬佩之意。
"整天都做在床上对身子不好,要是这椅子有两个轮子,我还要把你推到外头逛逛呢!"
喘过,她起身,马上跪到床铺上面,一边整理棉被枕头,一边同他说话。
"好久没出去。"看她忙碌背影,要到哪一天,他也能同她一般健康?
"放心,你好好吃饭,保证不到半个月,我就可以带你上大街。"
"但愿……"
长孙夫人和长孙老爷不知什幺时候走进房间,看见儿子居然能下床,他们的脸庞满是感动。
已经大半年,他们没能和儿子说过一句话,因儿子总在睡梦中,今日见他清醒,还能和橙儿有一句没一句搭话,喜悦已不是笔墨所能形容。
"老爷、夫人好。"
发现他们,橙儿乖乖走到他们身旁,低身万福。
"叫什幺老爷夫人,你应该喊我们一声爹娘。"牵起橙儿,长孙夫人对这个小女娃儿感激太多。
刚刚如意来告状,说橙儿对继祯不尽心,希望能让她回到少爷身边服侍,夫妻俩原是怒不可遏,急急赶过来,却见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不由得相信起橙儿是儿子命中福星。
"这饭……是你吃了?"长孙老爷看见桌上的托盘吓一跳。
"是。"点点头,他又说:"爹,饭菜不够。"说完,他望向橙儿,看着她的满眼笑,让他心情开朗。
"当然当然,听到没有,往后少爷房里的餐饭要准备多一些,只可以剩下,不准不够。"长孙老爷连声对身后的丫头吩咐。
"阿弥陀佛,这喜可冲对了。"一手带大继祯的奶娘双手合掌,满面虔诚。
"是啊、是啊,冲对了,感谢老天。"长孙夫人也跟着合掌谢起老天。
一时间,整个屋子大大小小的人,全为这场"神迹"而感动,他们开心、他们欢乐,他们窃窃私语着神明慈悲,连这场戏的男女主角也跟着相信起神话。
窗外,春雪初融,骄阳在大地投射出一片欢欣。
☆ ☆ ☆
一个月后,继祯体力进步许多,他已经能自己下床走上步。
偶尔,他们会相偕到户外坐坐;偶尔,他会央求她折下几花,插在瓶中供起;偶尔,他精神好的时候,还会和她对奕,虽刚开始她的棋艺破得教人忍不住取笑,但是几次之后,她已经和他抗衡。
他们的生活日日有新改变。
今天,他有力气说笑话给她听;明天,他想起,自告奋勇,要人搀扶,硬要自己走上小段路;后天,他命人找来一把琴,逼五音不全的橙儿弹奏给他听。亮节楼里,天天洋溢着笑声。
春天在吹拂过亮节楼时,留下来作客。
生活中不变的节奏是,她天天把苦口良药往窗外花盆里倒,不变的是,她天天逼他吃下一大堆饭。
再一次,她证实爹爹的话--药没用,吃进身体里反成害。
这天,她又在逼他吞下第二碗饭。
经过几天锦衣玉食生活,好吃东西已经对橙儿失去新鲜,回复以往食量,不再猛吞猛塞;可是节衣缩食的日子过习惯了地实在无法容许食物被白白糟蹋,于是,这些不该浪费的食物便成为他的义务,她一口一口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真的吃不下。"他摇头求饶。
"请你认真吃东西,我不想当寡妇。"说着,又把一块肉挤进他嘴巴里。
"在最虚弱的时候我都没死掉,现在更不可能了。"再撑下去,他会死于中风,她成为寡妇的机率才会加大。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还是保重些的好。"她没理会,又是一口挟了蛋的饭人口。
"你在诅咒我?"擦去嘴边油腻,他忙吞口茶水。
"我怎幺会诅咒你,你的健康是我的保障,别忘记,我很反感当寡妇的。"
"如果真当了寡妇,你会怎幺样?"
"天天练爬墙罗!等到身强体健,眼力好、脚力足时,我就把你们长孙家的财产一口气全卷走。"说完,她塞进一汤匙鱼,没表情的对他说:"再三口就解决了。"
"你很喜欢撩拨旁人的怒气。'"吞下满口食物,他话说清楚。
"不好吗?"
"当然不好,你喜欢旁人四处说你的闲话?当主子的要学会心厚待人。"这话他说得老成,有十二岁少年的味道。
"宽厚?谁告我的状?如意?我很好奇,她在你们家扮演什幺角色,说她是下人,那股骄气……,不像,说是主子、那更不像了,真论刻薄,她有过之无不及。"
"她是我爹的远房亲戚,早些年家乡发生水患,投奔家里,爹便收留下她,照理讲,我该喊她一声表姐,不过亲戚扯得太远,便不去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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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人泪娃儿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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