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题走到他身前,把湿毛巾覆在他的额头上面,自己额头也盖了一条。
「这样子有没有好一点?早叫你脱外套的。」
「这里没有冷气吗?」
「冷气?哦,之前有一支电风扇,可是被我同学吹坏了。刚我要把剩下的果汁包回来,你就不肯,害我暍得肚子快胀毙了。」
耸耸肩,她相信继续住下去,自己的耐热程度会好到出奇。
「这里起码有四十度,你不晓得过热也会死人?」他的口气不好。
小题偷眼看他,他的愤怒有没有一部分是为她心疼?
会吗?会不会再多待一会儿,他的心疼会促使他将自己带回家里,从此登门人户,由她主控交往权?
「还好吧,明天天二兄,我就出去找新工作,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何况往好的方面想,这里的冬天一定暖和得让人不必盖棉被。」
她尽量说得不痛不痒,自在优闲地欣赏他的眼色——她假设,他的眼神叫作舍不得。
「这里连一天都不能睡人。」
「你太夸张了,我已经住两天了,昨天还比今天要热得多,而且,我有低血压,一睡着就会睡到不省人事,没问题的啦。来,毛巾给我。」
酷热加低血压,再来个不省人事,她不相信他还能继续无动于衷。
小题走进浴室,没多久她出来,两人额头上又是一阵沁心凉爽。
「你如果真的受不了,我们到外面去坐,外面比里面凉。」
话才说完,她的手腕便让一只大掌抓住。
哈哈!他要带她回家了!他要带她……回……
哦哦,讯息错误!两秒后,他们仅只是靠在外头半人高的低墙上。
月明星稀,万里无云,夜风阵阵吹来,一扫刚才的闷热,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不过在房里一会儿工夫,他的头发竟然就已湿透。汗水沿着他的发线往下流,他的衬衫打开两颗扣子,性感的胸膛在夜色中展露,这样的他不再给人冷静淡然的感觉,而是带着一种野性的美感。
这个男人,要是没有钱,女人也会趋之若骛吧……
「好多了,是不是?」小题问。
「嗯。」
「昨天晚上,我本想在外面睡觉,可是躺不到两个小时,我就投降,把床搬回屋里了。」她继续用「天真无邪」的态度,描述住在这里的可怜经验。
「为什幺?」
「蚊子罗!房东又不提供蚊香,害我被咬惨,再加上我同学恐吓我,要是有个变态魔上来,我救命喊得再大声,都不会有人听见,所以只好乖乖搬回房间住罗。」
变态魔出笼,小题不信他不开口相邀。
可惜他并没有。
「你应该回家。」
「回屏东吗?才不要。」小题摇头暗自叹息,看来今晚拐不出他另一份同情心,请吃饭大概是他同情的极限。算了,放弃。
「你和家里吵架?」
她不想在「离家」这个话题上绕来绕去,绕掉他们之间所剩不多的时间。
「不谈这个好不好?我们来谈谈淳淳,你为什幺想娶淳淳?」小题要是有本事劝他回心转意,她会颁奖给自己。
「她是个最适合的对象。」
适合?不带感情的字眼,解释他对婚姻的需求。
「为什幺?她很会做菜、教养子女?还是她有什幺我不晓得的特异功能?」
小题想告诉傅恒,自己的合适度也不错,他可以考虑考虑她,但又怕吃紧弄破碗,于是便把后面的话给吞回肚子了。
「她很单纯,结婚后,她过她的生活、我过我的,我们不会互相干扰。」
「哦……我懂了,你是一个差劲的男人。」
「差劲?怎幺说?」
「你需要一个婚姻,又害怕被婚姻约束,你看上淳淳,是因为她够笨,笨到不会想约束丈夫,笨到乖乖被约束也不懂得抗议。」
「你说得很……切合。」
的确,这是他娶淳淳最重要的原因,他迫切需要一个婚礼、一个婴儿,好在期限内拿走爷爷所有的财产。说实话,他不缺那些钱,他要的只不过是想好奸观赏「亲人们」的丰富表情。
「你有没有想过,淳淳不是芭比娃娃,她有自己的感受和想法,你没有权利操控她的人生。」
「只要她替我生下一个小孩,我可以放她自由。」傅恒说得天经地义。
「这种说法更自私!说透了,你根本不想要婚姻,对不对?」小题咄咄逼人。
「有没有婚姻对我而言并不重要。」傅恒实话实说。
「既然不重要,为什幺非急着结婚不可?」
「因为有人觉得很重要。」他的嘴角噙上一丝冷笑。
「我不相信你是那种为了别人需要而将就的人。」
「我的确不是,但我会为了让别人难看而将就。」
「你说什幺?我听不懂。」小题仰头,满是怀疑。
面对她充满疑问的眼睛,傅恒退缩。「今天晚上说太多话,我应该回家了。」
「哦,好吧!」小题很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她没忘记,他们还「不熟」。
「我去帮你拿外套。」
小题转身走进屋里,傅恒跟在身后,进门前,那股让人窒息的闷热再次迎面袭来。
小题的话突地窜上他脑海——变态、蚊子、低血压,每个纷乱扬起,他就一阵胆颤心惊。
突然他抓起她的手,冲口说:「不要住在这里。」
「不住?怎幺可以不住?昨天我才缴了三干块钱给房东,这样一来我不是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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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滋味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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