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儿子们的计划,他们说得一路换车夫,不让人知道我们的行迹才安全。我笑他们多虑,在四海升平的太平盛世里,谁会绑架一对老夫妇?
不过,如果多虑能让儿子们安心的话,我不介意麻烦。
下了车,就看见卖东西的小贩正卖力吆喝着,好久没逛夜市,油然而升的兴奋感让我全身发热,忍不住大买特买起来──糖葫芦一串、捏面人两个、九层糕一块,即使吃惯山珍海味,这些平民小吃一样让我的胃肠得到莫大满足。
见我这样,阿朔、常瑄忍不住低头闷笑。
我知道,都当老太婆了,不应该表现得太天真,但……就是忍不住啊!后宫再大再美,被圈禁几十年都要造反的。
我越来越怀念自由的滋味,怀念女权至上的年代,怀念那个只要身上的钱够多,就可以只身飞往全世界的时代。
“热呼呼的包子,一个两文钱……”
走着走着,我看见一个穿着灰布衣的中年男人,他一面掀着热腾腾的蒸笼,一面对着来往的人吆喝。
这个场景……我好像在哪里看过,好熟悉的感觉!皱起眉头,我左右张望。我来过这里吗?
“姑娘,来看看这绣荷包……”
又一个女音传来,拿荷包叫卖的是个穿着长袍、梳着发髻的中年妇女。
咀角微微抖着,我想起来了!
拉起阿朔的手,我连忙带着他往前走。
这条街、这些建筑物、这些人……
“你要去哪里?怎地走这么快?”
对长期练武的阿朔和常瑄来说,能被说走得快,那么肯定是真的走得很快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像是有人在呼唤我似的。
没有任何念头闪过,咀巴却自动哼起歌来──
“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离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浓,当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心碎了才懂……”
那是林俊杰的江南,几百年没唱了,歌词早就遗忘。
但,是咀巴自己自动唱出来的,和我的脑袋无关,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急促敲击着,我开始小跑步起来,拉住阿朔转过小巷、绕进红墙。
天呐天呐,我快要喘不过气了,越跑越快,我越跑越快……
叭!当一声汽车喇叭声在耳边响起时,紧绷的神经猛地被炸开。
我、我……回到二十一世纪!
回来了,朝思暮想的时代,朝思暮想的时空,朝思暮想的现代文明……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像阔别家乡的游子,心中满溢着感动无数。
“嘉仪,你……”
听见阿朔的声音,我猛地回头,却见到更令人震惊的事,顿时吓到久久说不出话。
原本两鬓微霜的阿朔突然变回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束成髻的长发散在颊边,若不是身穿着古代皂布袍,他看起来就是个偶像明星。
而阿朔也被眼前所见吓得发傻,他定望着我身后的车水马龙,和我一样,震惊地张着咀却发不出声音。
我再往后看,常瑄和阿朔不过相差十步距离,但他的面容没有分毫改变,他拚命朝我挥动双臂,像有什么东西挡在他的面前,想把它拨开似的。
所以常瑄过不来?穿越不是人人都能办到的事?
阿朔的声音唤醒了我的怔忡──
“这里,就是你时常挂在口里的二十一世纪?”
我点头。“对。”
“那是高楼大厦?那是汽车?这是柏油路?”他一面指一面问。
“对。天上飞过去那个小东西叫做飞机;那个在马路上一闪一闪的叫做红绿灯;那个女生脚上踩的不是高跷,它的名字叫做高跟鞋;男人身上穿的不是不伦不类,而是休闲服饰;天空灰蒙蒙,是因为空气污染;那些叭叭叭的刺耳声音,叫做噪音污染……”
“教人不敢置信。”
他贪婪的目光像照相机,似想要把所有的东西全摄进他的脑袋里。
“我也不敢相信自己还回得来。”我握住阿朔的手心满是冷汗。
他的眼睛转向我,好看的浓眉画出一直线,喃喃道:“嘉仪,你变得年轻了。”
“你也是。”
他低头看着自己平滑、没有纹路斑点的左手,久久不言语。
“我想,老天爷又给了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经历全然不同的人生!”我兴奋道。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假设的是他愿意和我留在这里,但看着他的表情……有错愕、有惊惶、有郁郁、有不安……
我不确定了,或许对于一个古人而言,这是太大的冒险。也或许,知道新世纪的存在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情。
犹豫一会儿,我再往常瑄望去,他还在那里,没有消失。阿朔或许比我幸运,他有选择机会,选择留下或回去。
“阿朔,你想留在这里吗?或者你想回到熟悉安全的古代,回到我们儿子女儿身边?”我柔声问,不想用兴奋语气替他作出决定。
他拧眉,问:“你呢?想留下或回去?”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在心底叹息,这个答案很对不起父母亲,对不起慈禧老奶奶,也对不起那群兄弟姊妹,不过经过太久时间,我已经习惯把阿朔摆在第一,习惯以他的需要为需要,习价他是我最重要的事情。
他走近,勾起我一束青丝,我清楚看见自己灰白的发丝和他的一样成了亮黑色。
命运给了我们重新来过的机会。
“我想留下。”阿朔说。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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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转光阴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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