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娃儿,是有什么资格悲观?
但事隔没几日,他偷听到厨房里几个大婶们的谈话后,却不得不改观……
“钦啊,你听说了吗,杉少爷在府里住下的原因?”
“你不知道吗?听说杉少爷是活神仙似的上人老爷逆天硬求来的孩子,底气不足,没顾好的话,活不过六岁。”
“真的假的?只能活到六岁呀?”
“毕竟是用术法强求来的孩子啊,怎么说总是违背天理的事,老天要收回去也是正常的吧!”
“我也是这样听说,杉少爷天生病根,加上阳气不足,所以常常容易冲煞犯病,不是伤风染病,就是这儿磕着或是那儿给绊倒了。”
“是老天爷在想法子讨人回去吗?”
“也许吧!”
“我听到的也差不多,据说杉少爷之所以会在咱们府里住下,就是看中咱们府里阳气旺,有个差不多同龄的少爷,再加上其他三府的少爷,四个少爷常在一块儿厮混,那半仙老爷就是想利用四位少爷的阳气来鱼目混珠,保杉少爷的平安。”
“有用吗?我看那杉少爷十天里少说有七天得倒在床上。”
“确实是有点邪门,好比昨儿个几个少爷们去捣鸡窝,以往闹着那些鸡鸭兔子们,怎么玩都没事,偏偏昨儿个带着杉少爷,就他给鸡啄了,后来跑给鹅追,还不小心给磕了,跌倒时头撞了个大包,从昨儿个晕到现在还没醒。”
接下来那些穿凿附会、关于神神鬼鬼的话语,尹水浒没再多听,但回到那小鬼的床榻前时,心里却是多少有些底了。
也难怪大人们会将这问题多多的孩子丢给他们几个大孩子照顾了,原来当中有这层利害关系。
这小鬼……该不会是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久了,所以能动能野的时候,就变本加厉地玩,要把可能活不成的分都给玩足吧?
不想承认受到了影响,但尹水浒确实是被影响了。
看着床上休憩中的瘦小人儿,轻合的双眼不见平日古灵精怪的淘气光彩,或是不可一世地要人叫他表叔的死德行,所有的生气好似随着那双眼的闭合而消逝,甚至,连平日卯起来晒太阳而换来的蜜色肌肤也泛着带白的黯沉之色……
还活着吗?
突地,尹水浒竟冒出了这样的疑惑。
他上前一步,忍不住伸手探去……
那微弱的气息,若不当心注意,几乎就要忽视。
心底的某一部分不自觉地变得柔软,如果尹水浒那时够大,会知道那是同情心在作祟。
忽地,那闭合的眼睁了开来,眼神却是空洞的,丝毫不见平日的光彩……
“小杉?”尹水浒唤着,怀疑他没真正清醒。
不像平日里气唬唬纠正他的毛孩子样,那双大大的眼睛好似没了焦距,瘦小的身子微微地打颤着……
“小杉?”
“冷……”细若蚊蚋,那比同龄男孩还要瘦小几分的小人儿无意识地喊着冷。
时空流转……
意识持续摆荡的尹水浒已然不知自己究竟是在过去还是在现在。
他觉得冷,那是一种四肢百骸恍若要结冻的寒意,冷得他直打颤。
他好似睁开了眼,但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一片白雾茫茫……
他是要死了吗?
尹水浒忍不住要怀疑,然后想起记忆中那据说逆天强求而来,所以活不了多久的小孩。
小鬼头那时的感觉,也是这般吗?
纷飞四散的思绪无法凝聚成有系统的思考能力,也压根儿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生还是死,浑浑噩噩中,依稀仿佛听见远方传来铁链拖地而过的铮踪声响,逐渐靠近……
“我说过会救你,不会有事的。”耳畔有声音出现,对他这么说着:“安心休息便是,千万别一时好奇跟人走了。”
这话叫尹水浒一头雾水,不明白所指为何?
意识仍旧飘飘荡荡,在他什么也不知、什么都不确定的当头,冻到骨子里的寒意却一点一滴地开始消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似又听见那铮踪的铁链声,只是这叫却是由近而远那般,而后再也无声。
他迷迷糊糊的意识好似比较清楚一些,可以感觉出是怀中的柔软为他带来暖意,散发着让人舒适的温热,持续为他驱走寒虑。
杂乱的思绪忍不住又飞回过往……
当年,他爬上床躲进被中抱着直喊冷的小鬼头,可曾为那小脱孩带来同样的暖意?
当年一别,至今也快二十个年头,这么久以来,他没主动问过那臭小子的景况,好似那两年一同厮混的日子从来不曾存在过、他已经全忘了一般。
可实际他知道,忙着长大成人的因素确实是有,但也不是真忘得一干二净,而是刻意地教自己不去面对。
人非草木,两年时间的相处并不是全然无意义,虽然亲眼目睹小屁孩度过了六岁的关厄,但之后呢?
那可是逆天强求而来的一条命,人怎么与天斗?
因为认清现实,所以自从表叔公带走那个总是惹麻烦、让人生气的小屁孩后,他一直刻意不去面对那有可能很残酷的答案。
他告诉自己,其实那人在远方过得好好的,好得不须过问。
要不,他就当自己的生命里从没有过这一段、从不识得这人。
他觉得这是最好的方式,可如今,他一个将死之人却忍不住要想——
不知道那小鬼现在如何了?
说不定……那小鬼头让那半仙老爹罩着,从当年一别之后还真的好好的,没准儿还成家立业、生了几个小萝卜头,一口二声爹地跟前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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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姑婆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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