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来的力气走到茅厕?你先回房,待会儿我抱你过去。」
上个厕所也要绕来绕去的?那多麻烦。「如果你怕我看见你裸体,我不看就是了。」没力气走回去,慢慢靠向身後的柱子滑落。
许是他听见了她的虚弱,狠狠—咬牙,拿下长衫,奔出房间,及时搂住她虚软的腰,他低头一看,瞪著她的赤脚。
「我又忘了……」
「你再忘吧,让全天下的男人都看见你的裸脚算了!」凶归凶,还是把长衫披在她仅穿著薄衣的身上。
好像有好久的时间没有看见殷戒了,竟然产生很想念的念头,他半裸的身体暂时无法让她这个病人产生逦想,她只想仰头好好看他一眼。
这一看,她噫了一声。
「殷戒?」
他咬著牙根,忍著撇开脸的街动,凶狠地瞪著她。
「我是!」
「原来你……就是右都御史?」
「胡扯什么你!」
在黑暗里,她熠熠发亮的眸瞳直勾勾地注视著他。
以前他的黑眼异样的美艳,只觉他五官之中眼部最为突出,但现在这张脸庞……精美俊秀到中性过头的地步,眼眸依旧妖美,却远远不及他阴柔妖艳的长相。
「你……上妆了?」
「上妆?」心吊了老半天,她竟然只说这两个字?他上妆?这个女人说他现在这模样只是上妆?他最可怕的秘密被她只用这两个字形容?
「完蛋了……」
凶目瞪著她,他低咆:「完蛋什么?」完蛋她曾喜欢上他这种人吗?就算她觉得後悔了,他也不允!
「我真的好急……拜托,我不想丢脸,麻烦抱我到茅厕去好不好?」
殷戒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抱起她,快步往茅厕走去。
到了茅厕,他用肩一顶门,将她放下。「我就在外头等,你随时可以叫我。」
「等等,等等,你走二十步远等我——不不,五十步好了。」
他瞪她一眼。「我耳力没那么好。」见她又盯著他的脸看,他有点恼怒了,将门用力关上。「我就在这里!」
「在这里啊……那不是什么都听见了吗……好歹我也是个女生啊,为我留个面子吧……」
殷戒又恼又好笑。不由自主地摸上他细滑的脸,她宁愿在乎这些事也不对他的脸大惊小怪吗?
上妆?亏她想得出!
「我真讨厌上茅房……哪个混蛋诗人说在茅房里有灵感的……这么脏……」她喃喃地抱怨。
过了一会儿,听茅厕内没有声音了,殷戒才推开门,看见她苍白的睑上有点红晕。
「你别扭什么?」他不甚在意地说:「你养伤的这段日子,吃喝拉撒睡哪样我没经手过?」
她闻言,颤抖地指著他。
他抓住她的手指,勾住她腰,一把抱她起来。
「你……你……你……」
「有什么了不起的?亏得你这么计较。」他缓了缓,又道:「只有几次而已。有丫头在照顾你,她不在时,自然由我接手了。」
拐回房里,放她上床。她的脸已是阵阵红光,完全不复之前的惨白。
「我想洗手……」她嗫嚅道。
「什么?」
「我在我家乡养成良好习惯,一定要洗手。」她坚持。
又是她家乡!他端来房内的洗脸盆让她洗个过瘾。
十指湿答答的,他拐了张椅子坐下,拿起乾净的帕子擦起她的手。就算是擦乾了,她的手心仍是有点冰凉,不像她未伤之前,成天像团火球四处跑。
他索性整个包住她的双手,抬眼看她。她细密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他早知道,只是不想这么快面对。
「你……易容吗?」她对这年头的事一知半解,了不起也只能猜是易容。
「嗯。」
「你干嘛要藏起那张脸?」虽然普通了点,但她看久了也习惯了。
自她清醒後,她的每句话一定非让他瞪著她,才能泄恨!他低骂:「现在这张脸才是我的真面目!」
她噫了一声,有点讶异。
正要开口,又听他咬牙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定你了,容不得你反悔!」
如果不是她伤势未愈,他的神色像是笃定直接将她推上床解决……梦里很怜惜的吻真是假的吗?
「大房、二房、三房……家妓,外加美艳丫鬟都是这么来的啊……」她喃喃。
「什么?」她又在说什么了?
这年头的男人太过自我又霸气,她不会意外,只是殷戒平日看似沉默内敛,唯独失控的两次,一是那日在城外试图霸王硬上弓;一是现在她偶然撞见了他的真面貌。她想弄清楚什么样的性子才是他的本性。
事出必有因。她微微皱著眉头,注视他过份俊美的中性脸庞。
「为什么要易容?」
「你看不出来吗?」
「唔……怕被人认出跟右都御史有三成像?」温暖她手的大掌蓦地紧缩。
「半年多前我根本不知道有右都御史这个人,我为他改变相貌做什么?」
「不是躲人吗?那你为什么要掩饰好看的相貌?」
瞪著她的美目几乎喷出活生生的火了。「你瞎了眼吗?打我懂事起,人人指点我,背後说我相貌令人作恶!你曾在南京城里看过这样的相貌吗?不觉得恶心吗?」见她一时怔住,他暗暗吸口气,告诉自己,她没在第一时间逃跑就该是万幸,看著他的脸而没撇开已是够他意外了!
这么精美到像拼凑而成的脸庞……他少年时最後一次看见时,几乎乾呕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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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月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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