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毒兰绯之前,只怕其他摸上剑的人会先中毒吧?
“嗯?”兰青对上他疑惑的眼。
江无浪保持笑容道: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愿望。如果兰主子真有机会,不知会许上什么愿?”
“我么?”兰青目光又移向那睡着的长平。长发半覆住她苍白的脸,隐约可见她眉间皱起,显然是带着疼痛入睡的。“我啊,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亲眼目送兰绯入地狱,再无其它。”
白光大雷,大雨直落车顶,啪啦啪啦——
*
白光巨雷惊动了长平。
她微地一动,神智回笼,她意识到自己埋在膝间睡着了,连忙抬头,对上兰青的目光。
他迅速移开,又转眼扬眉望着她。
外头下着雷雨,车里却是异常安静,也没有前进的迹象,她连忙往左右看去。
车里除了她跟兰青,无浪跟华初雪都不见了。
“他们呢?”她的声音沙哑,一听就知有些发烧。她将车门帘子掀开,大雨打了进来,茫茫雨势里,没有无浪他们的身影。
“有人来抢鸳鸯剑了。”兰青嘴畔扬笑:“才出城呢,就得到消息了,真快啊。”
长平看向他。“谁来抢?”
“自然是相信鸳鸯剑真能许愿的江湖人了。”
“江湖人……这么多人都想抢吗?”
“有愿可许,自然有人前仆后继。难道,你就没有愿望吗?”
“我……”她眼色蒙胧。倘若能愿望成真,是该许关家血案不曾发生,还是兰青不曾被封上妖神兰青之名……她,应该许关家血案不曾发生,可是、可是……她内心充满对父母的内疚。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内疚表露在她神色上,兰青忽地移止道:
“好了,还想什么想。剑能许愿,多半是骗人的。”一顿,他又笑:“长平,你的伤,现在不疼了吗?”
“……疼,好疼,兰青,为什么你不叫我大妞?”她低声问着。
兰青眨眨眼,神色自若地再笑着:
“叫什么不都一样吗?你要我叫你大妞,我叫就是。大妞,云家庄是虐待你吗?出门在外,连个上好伤药都不让你带着。”
“纸伯伯说,少年愈合能力好,用不着太好的药。”
“哼,不过是好听的说词罢了,你是傅临春徒弟,却没有入云家庄名册上吧。”
“没有。”
“傅临春要求你成为云家庄人么?”
“没有。”
果然是把大妞当外人看啊,兰青又问:“傅临春又收徒弟了么?”
“没有。师父本就不打算收徒,收我已是破例。”
“他对你好么?”
“师父对我很好,每年他都陪我过除夕。”
兰青闻言,撇开头不再理会她。
马车里一时出现窒息的沉默,长平千言万语,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仔细看着戴着面具的兰青,看着看着,又觉得心里有些她无法控制的痒意。
“别再看了。”他心里有些不快,但转向她时,又是面带微笑。“喏,把手伸出来。”
她包扎过后的双手伸到他的面前,他轻轻替她调整一下,笑道:“依你这伤,要是半夜闹起高烧也不意外。”
“兰青要不要摸摸我的额头?”
他一愣,又保持笑容。“好啊。”他抚上她的额面。
“兰青,你的手好凉啊……”跟记忆里的温暖,完全不一样了。
“是么?”他不以为意,笑道:“你自己小心吧,有点烫儿。”他要抽回手,哪知被长平紧紧抓住。
他眉头一动,忍住拨开她的冲动。他笑:“别闹了,都是几岁的大姑娘了。放手。”见她没有动静,他看着她的伤布又渗着血,他语气略重:“放手。”
“兰青,为什么你不要我?”她豁出去,扑前要抱住兰青。
这小蛮牛!
兰青直觉袍袖一挥,将长平震开,他坐在靠近车门的地方,这一弹,眼见长平就要跌出车门。
他又出于本能地,拉了她一把,她整个人不受控制扑进他的怀里。
兰青呼吸短暂停顿。大妞、大妞,这姑娘就是大妞吗?为何他还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冰凉的手指想要抚过她的头发,但始终没有落下。
“大妞,这几年来,你都作着什么梦?”他轻哑问着。
“……只要一闭眼睡觉,我就梦见小时候。”梦着那段最美好的日子,就算傻也好,不知道血海深仇,只有兰青疼着她。
“是吗?”他轻轻一笑:“我虽记不清那一年地牢里的细节,但这几年来,只要我一闭上眼,我就梦见那一年里无止境的痛苦。大妞,我怎么也梦不到那十年里的日子,更别说梦上你了。如果没有那十年松懈我的心防,我又如何会落到那犹如地狱的一年?”说到最后,他已隐有恨意。
他察觉这姑娘蛮干要抱住他的腰身,他一怒之下,也不想理她是不是发烧,袍袖一挥,任她滚出车外。
兰青咬咬牙,这么烂的武功,傅临春是怎么教她的?他寻思片刻,跟着下了马车,她正狠狈地跌在大雨冲刷的泥地上。
她双手不便撑地,所以他弯身扶起她,笑道:
“大妞,听见鼓声了吗?”
大雨之中隐约有着咚咚鼓击声。
他也不理雨势有多大,拉着她走向鼓声之处。
“这鼓……昨晚听过。”她轻声道,目光四寻,但雨势过大,地上都起了阵阵白雾,掩去部分视野。
他回头看她一眼,柔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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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神兰青(上)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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