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那么坦白直率,天经地义似的;莫芜薏想了很久,却怎么也想不起几时曾见过他。
“那时候你和良将的感情很好……”他轻轻叹息,仍忍不住那一丝遗憾黯然:“你的眼里自然容不下其他人。而我也没打算出现在你眼前,如果你能与良将一直幸福下去,我想也许我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你生命之中……我只希望你幸福快乐,其它的又有什么重要?”
静静守候的感情啊!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竟有些令人心酸。
莫芜薏怔怔地看着他,温热的水气暖暖地氲了她的眼,迷迷蒙蒙的,他的影像看起来特别朦胧,她的心轻轻地颤动,透着隐隐的疼痛,却说不出口。寒泽织真从她的手中取走已微冷的茶杯,用自己的手包围住她冰凉的双手,送到唇边轻轻呵气,暖暖的热气直透进她的心里。
她轻吁口气。语言又能传达什么呢?此时此刻啊,已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刻,她宁愿什么都不要想,宁愿忘掉所有的过去未来,只让自己静静地聆听他的心跳……
拥她入怀,将体温送进她的身体里——
倚着他宽广厚实的胸膛,他的心啊就在她的耳畔,稳定又强壮地擂着声。
天好凉,细细的雪花跳着轻盈的舞步落在他们的身上,而他们的心好暖,凝视着雪花飞舞,宁静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
就这样直到永远吧……如果可以的话,就这样直到永远!
让这一刻凝固他们的灵魂,化作永恒的宁静——
“咳……”
寒泽织真蹙起眉,小庭院外面传来老妇人轻咳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宁静终不可得。
莫芜薏不明所以地离开他的温暖,风一吹她便机伶伶地打个寒颤。这天,好凉啊!
老妇人稳稳地走进小庭院,看着枯萎的花树,不由得想起心爱的女孩儿,那在这里孤单地唱了二十年情歌的孩子……每每忆及,心里总涌出一阵又苦又酸的痛楚感。
她叹口气,在水流早已停止的小喷泉前站定。“织真,你真辜负了你爸妈的期望啊!”
寒泽织真牵着莫芜薏的手来到老妇人身后站定,老妇人银发似雪,看起来不知怎么地,竟憔悴了许多。
“太祖母……这是芜薏,我未来的妻子。”
老妇人缓缓转身,眼前的女子比照片中的略瘦,神色也苍白许多,但那双眸子却直透着清澈的坚定,毫不怯懦地回视她的审视。
她凝视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他们之间的爱情很坚定,眼前已经是他们的永恒,但未来呢?什么样的感情值得用一生当赌注?
“你为了她愿意放弃一切?”
“是。”
“即使她明天便死,永远离开你身边?”
寒泽织真轻轻握住莫芜薏的手,凝视她姣美的容颜。那影像,其实早已深烙在他的每一个细胞之中……
今天也好,明天也好,他的心都再不能回复过去。她活着,他爱她;她逝去,他一样爱她。
“是的。”他叹息着微笑,眼里有深情的温柔;唇角有无可奈何的爱情。“不管她活也好,死也好,我一样爱她。”
“你真蠢……”老妇人有些恼怒,但她的眼角却泛起泪光。
“太祖母——”
“你真蠢!与你妈妈一样!”她说着,冷冷转身离开小庭院。
寒泽织真沉默地凝视着老妇人的背影,带着几分伤感,轻轻地吁口气。
老妇人连背影里都写着失望,走起路不免显得有些蹒跚。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沙哑地开口:“莫小姐,你忍心拖累他吗?你真舍得要他为你放弃一切?”
寒泽织真大吃一惊:“太祖母——”
莫芜薏却拦住他,微笑着凝视着他。“舍得。我真正舍不得的,是看他空有庞大财富却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我忍心,让他守在我的床前,满溢着爱;不忍心的,是让他为爱疯狂、为爱崩溃……老夫人,我舍得、我忍心;因为我爱他,一如他爱我。”
狂喜!他的心几乎要因为满溢的爱而爆炸!
他激动得压抑不了自己,抱着她在满天的雪花中飞舞!感动的笑声地冷空中飘扬,他想告诉全世界、想向全宇宙宣告,此生再也无憾——
老妇人愣愣地停在小庭院前,雪花轻轻落在她肩上,恍惚中,她似乎听到笑声……少女银铃似的笑声,那是多久以前呢?多少年前她也有过类似的感动、类似的疯狂——
时光啊!究竟是如何摧折她的心智,竟令得她变得这般冷血无情……
她的唇角泛起感叹的笑,无言地在雪花中离开了小庭院。
只是她再也忘不了了……那遗忘许多年的深情感动;她冷硬的心犹如雪花在阳光下暖暖融化,她终于想起来了,想起过去曾有的温柔……
“恋人啊!你可听到我的心正隐隐泣血,请别叫我离开你……恋人啊!你是否遗忘那夜美丽的笑,请记得我们之间一切的好……”
吉他清脆的声音在人行道上不停回响,她凄美的歌声引得许多人伫足聆听。她独坐在红砖道上,唱着唱着,不知道为什么,泪水竟缓缓落了下来。
心好痛啊,那揪紧的心弦几乎要绷断了!是谁?到底是谁教她这样心痛?又到底是谁教她的心泣血,教她几乎不能再忍受下去?
歌声乍然而止,她突然觉得再也唱不下去了,只能茫然地抬首望着台北阴阴的天空。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自她的脸颊滑落;落在她的胸前、手上,落在吉他上,模糊了吉他上狐狸的笑脸。
她……好想念狐狸。
泪水落得更急了,脑海里不断播放着过去的种种,跑马灯一样的影像教人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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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兰色氛氲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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