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
不知为何,心安定了下来。即使知道她总是任性恣意的来去如风,总是让他饱尝被丢弃的苦涩与愤怒,总是让他感受到美梦易碎的现实……但他却依然殷殷盼着她再一次的到来。抗拒她的施予,又狠不下心绝然。
由她去,由着她搅乱他的生命、他的一切;由她来,短暂的胡言乱语、翻天覆地,然后犹然天真,好不无辜。
他对她的纵容,已宽阔到自己都要咋舌的地步。
很想掐死她,却不曾付诸行动。
很想很想牢捉住她,她却像幻影般无处寻。
知道她有问题,却不在乎。
她从来不会老,早已不是问题。
仙也好,妖也罢,人也行,鬼又何妨?
他一点也不在乎。
就算被她气病、气得呕血,心底仍渴望见她。于是他成了现在这样的一个常孤雪。
因为他必须有这样的身分,她才会再来。
或许她早已忘了,但他却深深记得她所说过的每一句话。
既然人生已教她弄乱,她就得陪他到底。以陪作赔,她最好明白这是公平的。
因为他打算跟她缠到地老天荒,谁也别想脱身。
他隐约明白,必是梅在他身上做了些什么,否则他不会这般迅速的痊愈。她不是寻常人,但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她确实的身分是什么。他只要她留下来,再也不要来来去去,每三、五年蹦出来气他一气,然后又消失无踪。
他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再来几个三年五年,他都成老头子了……他不要错过!
非要想个法子永远留下她不可。
已有多日未处理公事,他决定先把几件重要的工作交代完,然后再来想法子让那个神出鬼没的女人自己出现在他面前。
才想打开门出去,但灵敏的耳力已听出有几个人正往这边走来。不是钟叔,而是一些身怀武功的人。他眸光一闪,迅速躺回床上,为了让自己脸色不那么红润,他屏息让面孔转为病态的青白。
门板被悄悄推开,两道黑影闪了进来。
“他仍在昏睡。”其中一人到床前探着,确定常孤雪依然重病中。因蒙着面,声音含含糊糊。
“钟南山已派人快马去接来晋大夫,看来他的病不会假。”他们一同看着苍白的病患,冷笑了出来。“最好他就这样病死了,省得我们费工夫料理他。”
“那是当然!让我们来助他一臂之力。”男子阴恻恻笑着,由怀中掏出一瓶药水,滴了几滴到茶水中。
“省点用,这‘睡断魂’可不便宜。要是他没喝到这壶水,岂不浪费了。”另一人道。
“我们每天滴他几滴,早晚收了他小命,这药虽贵,花在他身上也值得了。”
“快找东西吧!厨房快煎好药了,我们所剩时间不多。”
“那倒是。”
两人立即小心的东翻西找起来。
“是这张地图吗?”他们抽出一张羊皮卷,小声的讨论著。唯一露出来的双眸共同闪着贪婪之光。
“这张也是有记号的地图。”喜悦之心很快的重重落地跌成碎片,贪婪的眼波蚀化为浓浓的疑惑,尤其在发现每一张羊皮卷皆是地图之后,一个头开始变成两个大。
“他奶奶的!到底是哪一张?!”
“好个可恨的常孤雪行事竟这般小心,利用数十张地图来混淆我们的耳目!”
“看我一刀杀了他!”歹心倏起,男子掏出匕首就要伤人。但另一人阻止他:
“且慢,我们还得从他口中探知财宝的下落,等我们知道了,再下杀手也不迟。有了‘睡断魂’,还怕他能对我们如何吗?”
拿匕首的人恨恨的收手,粗声道:
“那现在怎么办?”
“先拿两、三张去试试,总不能全拿走吧。”
“可恶!”
“有人来了,快走!”
两人很快地由窗口离开,也不知是不是一时没量好距离,其中一人竟硬生生由窗口跌下,痛叫了一声,由另一人帮忙扶走,消失在梅林里。
常孤雪缓缓睁开眼,不意竟见到一幅奇特景象──
他看到窗外的梅树上,逐渐呈现一个纤丽的白色身影,由透明转为雪白,当身影完全变成实体后,正好也飘进屋子内来,走路还一拐一拐的──
是梅!
她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脚丫子,像是刚才被什么人踩到似的,正痛着呢。
“真倒楣,早知道就闪远点看戏,就不会被踩到了,好疼呢……啊!”兀自的嘀咕声终止于对上那一双炯亮震惊的眼眸!
他看到了吗?看到她从隐身到现形的过程?他不是还在睡吗?黑衣人出现时,她也才刚到,不知道他是醒的啊……怎么办?修道者不能惊吓到凡人的,她犯规了!
他起身,沉稳且缓慢的走近她。
怎么弥补才好?
他愈来愈近,就要伸出手……
梅倏地单脚跳起来,想故计重施,吹口仙气让他沉睡两、三天!
“睡吧,呼──唔!”
啊!完蛋了,一口仙气被硬生生的堵住!以唇。
第十章
怪怪的……
梅蹲在梅树下,双手捂住脸颊,觉得自己在治好常孤雪的高热后,反倒把那热气给染到身上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神仙也会生病吗?可她本体是梅树啊,一株树怕的不过是虫蚀蚁蛀,哪有什么风寒病症的?!
太奇怪、太奇怪了!
最奇怪的是她的法力竟然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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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恶梅关系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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