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送妳『梦幻仙子』的家伙皮在痒了?」他继续追问。
举凡社员一踏入海鸟社的门槛,只有自家人拥有欺负和占便宜的特权,美其名可称为「社员专属福利」。至于其它人枉动同伴一根寒毛的,海鸟社的笑面白无常--区区阳德助教是也--往往会赏赐他们趴在路面、研究柏油路纹理的机会。
在青彤大学校园内,这是众人皆知的自然法则。即使大伙没将他柔道三段、跆拳道黑带的标悍身手,以及超级护短的天性放进绿豆眼里,只要稍微思考一下,与全校三分之二女学生和教职员作对的后果,也会教人半夜作梦都硬生生吓醒。
「或是肯德基又打电话恐吓妳了?」敢情他连校长也不放在眼里。
就是这种感觉!她想。
袁克殊也老爱以相同的低沉音量安抚她,然而两者所产生的感觉却截然殊异。
阳德让她感觉到小哥哥般的亲切宠溺,无论平时他有多么喜爱与她针锋相向。
而袁克殊呢?他善于制造保护性的、深疼入心坎里的意象,彷佛全世界他只在乎她一个人,只关心她的嗔喜,害她……害她……给它不小心好象有一点点那么几乎就要爱上他的感受。
骗子!
袁克殊对她根本不是真心的,否则何必连基本的职业都隐瞒她?
「梦幻仙子」或「海鸟社CASE」,与整桩冤吵事件无关。她只是无法忍受自己被他蒙骗。
同样的乌龙气由阳德或其它人制造出来,她顶多扁他们一顿,并不打紧。
然而,袁克殊……袁克殊不是别人呀!
「那个骗子!」她恨恨地握紧双拳,活像打算生吞了某人似的。「那个大骗子……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谁?」他听得一头雾水。要扁人也该找准对象,如果殃及无辜,可就违反了「不违侠义之道」的原则。
「还不是耶只姓袁的猪!」她低吼。
这下子益发扯不清了。
「妳能不能交代清楚?」阳德拧起万般严肃的潇洒眉。「欺负妳的动物究竟是『猿』还是『猪』?」
※※※
袁克殊食指勾着马克杯前去应门。
当然,他不奢望短时间内邻家的四季豆会上门找他喝茶、聊天、磕瓜子、看电视。但,同样的,他也万万预料不到四季豆的旁系血亲--这倒有必要好好查阅一下豆科类的族谱--会移植到他家门槛前。
屈灵均竭力挺高自己似柳枝般赢弱的娇躯,然而要脾睨这男人谈何容易?比她略高几公分的表姊在「敌人」面前也只能采取瞻仰的站姿,遑论她的轻薄短小。
天!他比她想象中高大,好象会打人的样子……灵均偷偷吞了口口水。
「我、我,我……」她一开场就口吃了。
小访客分明一脸很怕的表情,却又勉强自己庄敬自强、处变不惊,他看在眼底,不禁觉得好玩。
「屈小姐,我们似乎有过一面之缘。」他的态度堪称和善。
「你你你,欺负我表姊!」她强迫自己罔顾敌人友好的派势,发出严正抗议。
噢--他明白了。
「她这么告诉妳的?」袁克殊返身步回清净的大本营。
为了让两岸协商持续下去,灵均不得不跟随在他后头,双足涉入匪雠的领域。
「不、不是,我偷听到的。」坚强的语音放低了一丝声量。道德良知教导她,偷听属于卑下劣等的行为。「她是我表姊,从小照顾我,我有权利关心她。」
光明正大的理由让她重建自信心。
袁克殊领着访客进入厨房,洒脱地指了指咖啡壶向她示意。
「请便。」他安置自己坐上吧台的高脚椅,依然优闲自在。「妳何时偷听到我欺负她的新闻?」
或许他镇静的态度具有感染力,总之,灵均选中他对面的餐椅坐定时,烦躁而紧绷的心情已渐渐平稳下来。
好现象!她只有在毫无压迫力的情况下,才能促使自己清晰地陈述事理。
「前天下午,她回社团消案,私下向阳助教转述了所有经过。」
他的唇线明显的绷紧了一些些。
该死的四季豆!区区一转眼就投入另一位男子的怀抱,还向人家诉苦呢!
「噢。」他含啜一大口热咖啡。
「什么意思?」她可不是前来告密的。
「就是其它人无权干涉我们的意思。」锐利的鹰芒透过马克杯缘刺向她。「妳捍卫亲人的侠行让在下异常感动,不过这出闹剧该如何收尾,我心里有数,毋需烦劳旁人掺进来搅和。」
「我、我,我,」她的激忿再度被刺中。「我绝对不能坐视。」
袁克殊啼笑皆非。「那么妳欲待如何?」
敢情叶家预拟祭出家法伺候他?别扯了!
「我我--」灵均果然被他问住。
是呀!人家若不准她插手,她空自在旁边穷紧张又有什么用?
难堪的沉默降临厨房里。事实上,「难堪」两字仅只对她而言,袁克殊彷佛丝毫不受影响。
他继续吸啜着曼特宁,一口接着一口,严密审讯的眼光滑过她,有如评断着她关心的程度有多少。
半晌,他找到自己满意的答案,缓缓将空马克杯搁置在核桃木大吧台。
「屈小姐,」他轻声询问:「妳何不提供我一点发自女性观点的建议?」
「嗯……」短暂的瞬间,她看起来也相当犹疑。「你,你喜欢我表姊吗?」
「嗯……」他揉搓着下颚。「非常喜欢。」
「那--」她的语气益发小心。「你,你爱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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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豆恋曲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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