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总经理,安主任,我大后天就回台湾。」
BMW呼噜驶往忠孝东路的车流。
青青几乎没有勇气回头面对父亲,生怕在他眼前露出马脚。
「爸,我另外有约,拜拜。」溜之大吉啦!
走回正厅的途中,她忽然想起一件大事。
唉呀!忘记没收阙的那包违禁品了,该死!
* *
起风了。
微风细细,灰蓝色的云朵在天际卷起千堆雪。
「晨夕私人疗养院」的花庭里,紫薇朱槿正艳,斜阳煦煦栏杆。中央气象局已然公怖台风季节来临,因此院中的病患和家属为了捕捉数日内即将被暴雨吞噬的温暖夕阳,纷纷离开病房内,或推着轮椅,或偕伴同行,十来许人影漫游在金色的晚照之下。
郑清宁透过明净的窗玻璃,俯视庭院里的人踪,心中经回着温馨的踏实感。
惟有来到这件清静世界中,她的心才能寻觅到难得的平静。这十数年来,总是如此。
病房内的空气彷佛停滞了,却又不至于让人感到窒闷,可能和四周的布置有关吧!为了不让访客一进门就感受到院内的冰冷,她特地收集了大大小小的拼布作品,细心将小桌子、小椅子、小柜子全铺上缤纷的布垫,整间病房看起来就像一间舒适的居家卧房,乍看之下绝对令人产生跌入乡间时空的幻觉。只有点滴瓶架子和嘀嘀作响的仪器,稍稍为眼前的温暖气氛融入一点现实的冷意。
「未来几天气温可能会稍微转凉。」她踱回床前,执起床上人儿的大手。「我会吩咐看护替你多加一床毯子,免得你生寒。」
床中人无语。
她径自接续着谈话:「子衿最近比较忙,接下来有好一阵子不能过来探望你,他交代我转告你,下个月绝对会抽空把他的女朋友带来让你看看。」
回答她的,是一贯的沉默,以及规律起伏的呼吸。
「话虽如此,我倒很好奇青青肯不肯跟他同来,因为他们最近正在闹意见。」郑清宁有点心虚地偷瞄床中人的脸色。「我以前一直没有介绍得很清楚。其实,子矜的女朋友青青是……是安继方的女儿。」
床中人一呼一吸的绵长气息回荡于室内。
她就着床畔的藤编小椅坐了下来。「你一定还记得阿方吧?他就是当年那个指着你鼻子大骂夺人妻女、又气得我差点跳楼的坏蛋……事隔三十年,他又出现了,真是阴魂不散。」
「……」床中人仍然一片沉静。
郑清宁偏头打量病患。以往温和煦暖的黑眸,如今长期掩盖在微青的眼脸下,距离它上一回睁开的日子,已经十四年了。她的丈夫──阙骏昆,眼窝深陷,双颊瘦槁地凹陷下去。由于仰赖维生机器输送营养的缘故,他的体重仅能保持在合格公斤数,但若想培养出使躯魄丰润结实的脂肪,则属奢望。
尽管如此,在阙骏昆身上找不着染患褥疮或肌肉萎缩的现象,他受到良好照料是不争的事实。
郑清宁抚着他缺乏反应的手掌,幽幽倾吐──
「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子衿和青青吵架了,也不晓得何年何月才能和好;花店附近新开了两家花艺馆,抢走了不少老客户;还有,阿方那个牛皮糖一天到晚缠着我,要我回到他身边……」
她烦躁得站起来踱步。「这怎么可能嘛!我明明罗敷有夫,又不是单身女人,他却总是不死心,每隔三分钟就重复一次求和的要求,我给他吵得烦死了,差点就
她蓦然住口。她竟然在正牌丈夫面前,倾诉自己几乎向第二个男人投降的事实,委实太不知羞了!
「阿昆,你何时才肯醒过来呢?」她徒然发出颓丧而无助的哀告。「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她好想念他!想念他的支持、他的鼓励。
当初若非阙骏昆不顾一切地扛下她的烦恼,她早就带着腹中的小孩投河了。
她颤巍巍吐出酸楚的寒气,眼前望去,蓦地发现世界染上雾蒙蒙的湿泽。
是窗外下雨了,抑或,她的眼眸出汗?
「为什么?」她喃喃自问。「为什么我失去孩子之后,必须再失去你?」
有时候,她只冀望身旁能有一双坚实的臂膀倚靠而已。
她不敢着想从安继方身上得到寄托,既往的分裂,带给她无法忘怀的不安全感。她害怕两人终究不得善果,既然如此,干脆一开始便断绝受伤的可能性。
「……」阙骏昆和过去十余年一样无语。
郑清宁摇了摇头苦笑。
「说了这么多,你也听不见,有什么用?」她浅嘲着自己的痴愚。「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顺便把青青和子衿的后续发展告诉你。」
临走前,郑清宁约略收拾了一下病房内的杂物,将垃圾包妥打结,推开房门,再度踏入凡俗人间。
「呃……嗯哼,嗨!」病房外的走道,一道高壮的体型欠了欠身,直起斜靠在粉墙上的大块头。
安继方。他委实神通广大,竟然料准她今天会来探望夫婿。
「你怎么会在这里?」郑清宁淡淡地问。
隔着一道墙便是她丈夫卧躺的地方,她下意识地排拒他在这处私人领域出现。
「我顺路经过,恰好看见妳走进疗养院……」这男人原本就不适合说谎,别脚的台词自然越说越小声。
其实他抵达花店门口时,正好看见她坐进出租车里,脸色凝肃,因此自然而然地跟了过来。
「老实说,我……我跟踪妳的。」他惭愧地承认。
「与其花时间跟踪我,你干么不多关心青青和子衿的事。」她沉着脸朝医院出口前进。
立讯精密(002475)股价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爱情躲猫猫 第26章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非非小说阅读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