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你笨拙。”
她言笑盈盈的悄模样让他心跳加快,稍早那个亲密的吻霎时回到心中。
云仰赶紧站起来,到门口叫小二送晚餐。
他越来越没有把握和她单独待在同一个房间里了……
小二进来送菜时,柳沁避到铺盖里,以免解释不清。
两人用完了餐,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夜晚的人潮渐渐安静下来。
“再晚一些药铺要关门了,我先出去抓药,我们在说好的地方碰面。”柳沁起身道。
“好。”他点点头。
独自待了一会儿,云仰就着洗手盆的水将脸上的易容洗掉,换上一袭颜色较深的衣衫。
陀阳城极大,南堂口在城的另一端,他施展轻身功夫,飞檐走壁,尽挑人少灯暗的巷弄行进。
不久,南堂口就在眼前。他站在相临的民宅屋顶,往下审量。
南堂是座口字形的院落,周围是屋宇,中间是铺着石板的天井。
既是古怪帮的堂口,戒备必然森严,他寻思着该用何种方法进去。
他等待片刻,瞧瞧他们夜晚的岗哨是怎样的时辰与路线。
观察半晌,却感觉不太对劲。整座堂口安静得过分,除了一个杂役拿了支扫把从天井穿过去,再不见其它动静。
四面屋宇中,只有大门正对的那间主厅有灯火。
怎么会连个巡守的人都没有?他心中大疑。
过一会儿,连主厅的灯火都晃了两下,灭了。
莫非他们知道今晚有人要夜闯堂口,所以故布疑阵?可是云仰今晚来到此处,也是一时起意,古怪帮更万万没有事先知道之理。
他决定亲身进去瞧瞧。
他的脚下眼前是一条笮巷,与南堂口相隔。他轻轻一跃便落至南堂口的屋顶上,静听片刻,确定没有任何动静。
他无声无息地沿着屋脊掩向主厅。期间通过的屋子,毫无任何呼息之声,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真正是奇也怪哉!
难道孟珀也不在此处?
莫非是陈铜、白常识破了他们的伪装,午间故意说那些话引他过来?
总之,人既已到了此处,万没有空手而归之理。他轻轻巧巧地跃落在天井中央。
安静无声。
没有帮众拿刀杀出来,没有机关万箭穿心,没有毒烟毒霎。只有头顶上的一轮月光,静悄悄染了他一身银白。
他缓缓前进,一步,两步。
整座院落竟然真正是无人。
他轻轻一跃,来到主厅堂前。往右望去,一怔。
右首有一扇窗户是开的,虽然四下漆黑,他的眼力极好,望进去只见到一排门栅,有如因牢一般。
他低头一看,又是一怔。地上有许多深色暗泽,看得出来年代已久,并不是新的。
看起来像血渍他蹲下来摸着一道暗泽,沉吟半晌。
转头往身后瞧去,赫然发现整片中庭斑班点点的暗泽不在少数,甚至有几个地方是一大摊一大摊的。
石板上有些痕迹,看起来像长鞭挥过留下来的,也有利刀利斧劈开之痕。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千万别贪新鲜,去他们堂口探头探脑,尤其别去那个南堂□,那里啊!可阴森了……陈二子的话飘进他心中。
他不再盘桓,飞身进入主厅内。
室内寂暗无光,唯有隐约的月芒透过窗纸微微映亮。
孟珀双眼大张地瞪着他。
云仰无声与她对望。
孟珀,或者说,她的头,立在一根长矛之上。
长矛后方是一只刑架,她的身子绑在刑架上,四肢斩断在地。
一具身体,尸分三处。
即使云仰天不怕地不怕,如斯的惨状依然令人心底生寒。
他知道南堂口是什么地方了。
南堂口是古怪帮的刑堂。
柳泌在府王爷庙后来回踱步。
她神通广大弄出来的马系在旁边的大树下,正自低头吃草。
她抬头瞧瞧月色,再回头看着街的两端。
终于,一抹灰影凌空而来。
她心头一喜,立时迎上去。
“云仰!”
他是一个人来的,孟珀呢?
“孟珀死了。”云仰简洁地道。
她一怔。“怎么死的?”
他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
她接过来一看,是个女子的手环,一颗颗木头珠子串成的,色泽深重,显已配戴多年,中间有一颗较大的佛陀头像。
“这是阿咏自小戴到大的护身符,从来不离身。我离开南堂口之时,在他们的门旁捡到。”即使在如此深夜都能看出他的脸色铁青。“古怪帮抓走了阿咏,我们得想法子救”
“你脸色这么难看,是因为孟珀死了,还是因为他们抓住你的师妹?”柳沁忽然问。
“这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要尽快找到云咏!
“当然有关系。”
如果是因为孟珀死了,表示他担心她的多;如果是因为云咏被擒,表示她就算中毒快死了,在他心里也没有师妹的下落重要。
心急如焚的云仰哪里搞得懂这种姑娘家的心思?
“陈铜说,今晚午夜阴无阳和他们约在东城门外的树林碰面。倘若阿咏在他们手中,说不定会带着她一起,我们得赶去东城门才行。”
“好啊!你快去救你师妹,不用理我了,就让我在这里毒发身亡好了。”她负气往树下一坐。
“你……你……这时候闹什么脾气?”云仰又气又急。“好吧!你没有武功,也不宜跟着我去,不如先回客栈,等我带回云咏再去和你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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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仰无愧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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