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七点二十分。
嘟嘟──电话铃声幽幽地响了起来。
「王……王鑫……」她勉力探手去抓茶几上的话筒﹐无奈差了几寸﹐硬是撑不起颓软的身子够着它。
铃声响了七、八声便停住。
她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寻不着一种舒适的姿势。心头旺烧的火焰益发赤腾﹐彷佛要将她狂灼成灰烬。她并非觉得虚弱﹐相反的﹐那股激昂难抑的精气在四肢百骸奔窜﹐却因为亢奋的过了头﹐反而烧毁她移动的能力。
「好、好热……」繁红滑舔着干涩的唇。
她必须冷却下来﹐必须。
着实忍耐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凝聚了足够的力量﹐跌跌撞撞地冲向浴间。
哗啦啦的莲蓬头迅速地喷出小水柱﹐她迫不及待地移到水瀑的正中心﹐让嗡嗡鸣响的大脑略微镇定下来。
水声掩盖了客厅铃音大作的电话。
「王鑫……」孤独和无依感恶化了她的恐惧。
回想昔日的情况﹐无论何时她的身畔总有相熟而且可以信任的朋友在。如今却处于十万八千里外的异国﹐孤零零的一个人。
第一颗自怜的圆泪滑下俏颊﹐与温水混蚀成一气﹐而后﹐第二颗、第三颗便再也忍不回去。
低泣了好一会儿﹐心头舒坦一些﹐她扭关莲蓬头﹐碰碰撞撞地又离开浴室。身体甫失去水泽的滋润﹐热躁的异感又袭上骨骸关节。
咚咚咚﹗有人敲门。
王鑫﹐他回来了。
她精神微振﹐强撑着病恙的玉体前去开门。
「王鑫──」松懈的低唤在瞄见陌生的来人后嘎然而止。
「请问﹐您是萧小姐吗﹖」司机打扮的华裔年轻人吐出敬畏的询问。
超级绝世大美女。
应门的女子淋成一身湿漉漉﹐丝薄的白色裙装犹如第二层皮肤﹐尽显她曼妙玲珑的诱人身段。一双明眸亮得异乎寻常﹐两颊嫣红﹐彷佛刚结束某种激烈的运动﹐而她粗重的娇喘更让酥胸起伏如山峦。
天﹗男人若能一亲她的芳泽﹐死也不冤。
「王鑫……叫你来的﹖」她轻喘着﹐区区数语也耗费掉绝大的力气。
「是。」年轻司机咽了口唾沫。「王先生分不开身﹐派我来载您去餐会现场。」
这个陌生人﹐可以载她去王鑫身边。
此刻繁红脑中除了「见王鑫」的念头﹐其它部分全糊成乱糟糟的一团。
「走……」她迈开颠踬的步履﹐险些跌进司机怀里。
「萧小姐﹐您要不要先换件衣服﹖」司机扶住她﹐也触着满掌湿凉。
「不……」她含糊低语﹐眼中望出去仅剩红雾般的世界。「带我去找王鑫。」
◇ ◇ ◇
没人接﹖
王鑫愣了一下﹐攒着浓眉将话筒挂回机座上。
他离开会议厅﹐返回临时办公室的头一件要事﹐便是拨号回旅馆房间﹐结果却没人接听。
繁红应该会安分地留守大本营﹐不至于再度违反他的「唯一要求」才对。
「你还在呀﹖太好了。」梁依露绽出弧度恰恰好的专业笑容。「这一份统计资料准备交给你带回台湾﹐千万别忘了。」
「谢谢。」他按下纳闷微恼的情绪﹐重新坐回办公桌后﹐确定资料上的各项数据都已完备。
「其实老爸一直不愿再和史琨耀有生意上的往来﹐无奈碍于情面他又很难推却﹐这回多亏你这个『外人』摆平了。」
「我哪里是在帮梁伯伯﹐其实是为我们自己盘算。」爽朗的笑容在档案夹上方活跃﹐他礼貌性地客套着。「在商言商﹐他的出价几乎让『海华』毫无利润可言﹐相形之下也会影响到原料出货厂『森尧』的营收。只不过﹐这些伤感情的细节确实比较适合交由『海华』以外的人出面﹐省得梁伯伯为难。」
「接下来呢﹖你……和萧小姐准备打道回府了﹖」梁依露检查端整的手指甲﹐轻轻枢掉一点灰污。
「嗯。」他顿了顿﹐寻思着该如何措辞方不会冒犯她的女性自尊。「小露﹐我知道令尊一直很期待……某种程度的『亲戚关系』发生。」
这种形容方式够委婉了吧﹖
梁依露蓦地顿下清理的动作。
「的确。」一双炯亮却平稳的明瞳与他相视。「不过看样子﹐王梁两家的『亲戚关系』没什么机会缔结了。」
既然女方先把关键话讲明了﹐王鑫的性子素来就磊落大方﹐索性省略掉虚与委蛇的官腔﹐也直接切入重心。
「是的﹐请代我向梁伯父告个罪﹐就说王家的小子少了这份福气。」
理论上﹐梁王两家并未订下明确的誓约﹐只有双方家长不言而喻的默契﹐所以他推辞掉结亲的要求﹐于情于理都站得住脚﹐可是长年的家族交情横在眼前﹐多少他也必须表达一点愧歉的心意。
「算了﹐感情之事原本就勉强不来。」梁依露不枉女强人的威名﹐连婚事也瞧得冷淡洒脱。
「你若有机会再走一趟台湾﹐记得让我和繁红好好回请你。」他微笑道。
听见繁红响当当的名号﹐她眼中忽尔扫过极为复杂的光芒。
「你……确定就是她了﹖」
「八九不离十吧﹗」为了天下苍生着想﹐他最好别让繁红再去残害其它男性同胞。
「知道吗﹖我愿意放手退出争求﹐你们俩应该好好谢谢我。」她语气深长得令人侧目。
「当然。」他不欲继续深谈这个暧昧的主题﹐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抱歉﹐我打通私人电话。」
第二度尝试联络繁红的结果﹐依然和头一遭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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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的恶作剧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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