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诉的机会如何?”
我摇头,不愿意想起罗本堂律师的忠告。
唐襄年说:
“先等着大伟的答复再算,他回到美国总部汇报之后,很快就会把合约寄来,你是否签下去,其时再做定议。不过,方心如,我很诚恳地告诉你,这是一个发达的大好机会,真正是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问题在你。”
我并没有回避唐襄年的目光。
我知道问题在我。
“待我的官司大定了,知道了结果,再去考虑其他问题吧!”我是这样说。
唐襄年答:
“官司赢了输了,情况都是大同小异,你必须得到利必通银行的支持,才能做得成这单大生意。赢了,银行要求你注资的基本金额可以拿得出来。输了,你连起码的本钱也缺乏,要多筹一笔现款,如此而已。”
我完全明白唐襄年的意思。银行如果肯支持生意金额的百分之八十已经相当理想了,其余百分之二十自然是必须的本钱。换言之,我即使有那百分之二十的本钱,也须安排其余的借贷,把握何在?无非都在唐襄年个人身上。
要永隆行提出什么帮忙与保证,在今日是困难重重的。
客观上,永隆行未有强劲的银行关系;主观上,太多永隆行的股东,也就是我那些直系亲属,不会愿意帮助我去创业,这是肯定的了。
故此,问题在我。
我肯不肯付出代价?
不肯。
当我走出了唐襄年的办公大楼,独自在中环的街道上踱步时,我仍是意志坚决的。
唐襄年说只要晨早起来洗一个热水澡,忘记昨夜星辰,无人知晓,就能重新为人。这个意念是惊人的,我无法接受。
我固然不爱唐襄年。
他也不见得爱我。
爱一个人,一定期望与之长相厮守。
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份好奇、好感、刺激、娱乐、发泄。我并不甘心成为玩物,不可以,这是极之有损尊严之事。
人没有了尊严,还怎么活得下去?
整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吧!
伟特药厂的一个发财梦自今天起苏醒就算了。
满城都生机,我还会有灿烂的明天,何必急着把自己抛售?
明天,一定会更好。
我有这个信心。
然而,很可惜,有时,自信与成功划不上对等符号。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一总亲人站在法庭做供时,说出来的话。
方健如的供词说:
“我曾经对大姐提出过重抗议,认为由一个女佣带着三个孩子是非常吃力的工作,尤其是我和大姐都要在永隆行上班,晚上还有一些非去不可的应酬,根本无法分心分神在照顾儿女上头,因而,我坚持要四婶一个人带咏诗,而大姐仍然只依赖牛嫂去照料三个小孩子及金耀晖。”
这暗喻的恶毒还比不上我另一位妹子方惜如,她在回答律师的问题时,挖空心思去冤枉我、诬害我,那种心肠的狠绝,令我有当场吐血的冲动。
律师问她:
“你有没有留意方心如跟金耀晖的相处与关系?”
方惜如答:
“有的。他们相处得非常好。大姐跟这小叔子的相处时间甚至比她的那几个亲生儿还要多。”
“方心如在广州是不是已经习惯跟金耀晖有亲密的相处?”律师又问。
“不是的,我发觉大姐越来越对金耀晖关怀与爱护是这最近的事,这其中可能有一重我估计的原因在内。”
“什么原因?你且说出来。”
“我想大姐是在金信晖去世之后,额外地想念他,因而在金耀晖身上寻到了安慰。”
“你可以具体一点指出你的这个体会的根据吗?”
“我曾经亲眼看到大姐紧紧地抱住金耀晖闭上眼睛,喊出金信晖的名字,并且她说‘啊!请勿离开我!’”我气得双眼爆出血丝来,怒不可遏地要站起来,冲向前去跟方惜如拼了。
她这个出卖人伦、出卖良心、出卖人格的婊子!
罗本堂律师与他的助手竭力把我按下去,阻止我在法庭内做出失礼的行为。
我哭了。
法官宣判结果之前我已经忍不住哭了。
任何一个法官听了她们的陈辞,再有三姨奶奶在堂,加上金旭晖准备成家立室,且照顾弟弟的承诺,我已经知道大势已去。
只是,我从来部不会想到会被亲人迫害得那么惨。
骨肉相残至此,所有的做人信念都已荡然无存。
当我回到家里来,金耀晖红着眼睛走到我跟前来,喊了一声:
“大嫂!”
我原本要一把将他抱住好好地再大哭一场,但想了想,还是缓缓地放下了已提起来的双手,无奈地说:
“耀晖,我输了,对不起!”
“大嫂,请别离开我,你还能跟我们住在一块儿就好!”
我没有回应,连连拍了耀晖的肩膊两下,只表示安慰。
这一役的失败,不只是产业控制权的落空,不只是在金家地位凋零,不只是与耀晖感情的受磨损,且是我接受血淋淋的残酷人生的一个开始,是我对人性绝望的一份踏实刺激。
我伤心、气馁得无以复加。
因为,天下原来没有公理。
连在法律之前,不一定是良知得胜,不一定是好人好报,不一定是真相大白。
至此,我才知道要生存下去,好好地生存下去,只能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不可能顾人情,不可能念亲恩,不可能凭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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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情恨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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