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由少女而至小妇人的转变,会得使人由弱而强的呢?
竞之陶醉地想,从前她只需要背负自己,如今,她更要名正言顺地背负慕天了!
对,慕天呢?她回头一望,黑漆一片,不见了杨慕天!
“慕天,慕天!”
竞之大声叫喊,吓得什么似的,一直往回游去。
在不远处,果然在黯黑中,微微见到了慕天双手在拨动挣扎。
竞之飞快地游过去,一把托住了慕天的头。
慕天这才回一回气,以微弱而震惊的声音说:
“我腿部有点痉挛!”
“你放松,全身地给我放松!”竞之说。
慕天越来越紧张,他的手在乱抓,搭在竞之的肩膊上,就像条蛇般缠上去,不放,越扣越紧,两个人的重心加在一起,直往下沉。
竞之拚命地挣扎,嚷:
“慕天,你放手,否则,两个人都要死!”
她这一喊,微微收了效,慕天的手放软,竞之使劲地打了慕天一巴掌,再顺势一手托住他的下巴,一手拨动海水,以仰泳继续奋力向前游去。
“啊!慕天!”竞之在心里轻喊:“这一次以后,我的一生就轮到要你照顾我了,慕天,好不好?好不好?”
竞之其实极度心慌意乱,在他们准备偷渡的那段日子里,因暗暗收集资料的缘故,听了很多各种的故事。
也曾有过一对循水路偷渡到香港的情侣。途中,男的筋疲力竭,濒临没顶,女的拚命地把他背负着,千辛万苦,死不肯放弃,终于游上岸了,把爱人放下来一看,却发觉对方已然气绝,
甫抵繁华之地,只落得孑然一身,早知道有这番生死相分的遭遇,宁可生活再苦,也死在里头了。
竞之的心发麻,浑身打震。
她不敢再叫慕天一声,只怕没有回应。
她闭上眼,拚尽体内一点一滴的气力,向前游去。
跟月前在山上遇事时同样的心境,她对自己说:
“就算死,都要死在一起,我要亲手葬了慕天,才轮到我,绝不容他尸横荒野,死无葬身之地。”
竞之心里在埋怨上天:
“我的誓言,你忘了?你不是答应过赏给我杨慕天的生命吗?我还未受够苦呢,你就匆匆地要回他了吗?我怎么肯?我怎么肯?”
竞之心里的呐喊越来越微弱,因为她是越来越乏力了。
那四肢像是甩离了躯壳,任海水冲散,分向四边四面浮去似的,扯得竞之的五脏六腑荡来荡去,没法子形容那种辛苦。如果问她,就在此刻,让她和慕天双双死去,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了?
她是千肯万肯。
实在,已经差不多无能为力了。
她强睁着眼,忽然见到点点微弱的星光,摇晃荡漾。
就像她刚才躺在江边丛林的草地上,头顶上的星星要洒下来似的。
然,如今仍有星光吗?
竞之再勉力睁开倦眼,不是星光,不是星光。
竞之从心底里欢呼,不是星光,而是灯光呢,在远处。
香港已是分明在望了。
她刻意地喝了一口海水,已然有了盐味。
他们这就已到香港水域了。
竞之拚尽劲,靠岸游去。一直游,一直游,一直游。
只要再做最后这一步的奋斗,就能上岸了。
竞之突然累极,双腿往下一站,竟能站了起来。
到岸了。
她抱着拉着慕天上岸。
两人躺在泥地上,海浪每次冲上来,仍能掩盖着他们的下身,一下子又退了下去。
竞之鼓起勇气,伸手抚摸着慕天的脸。
他没有回应。
竞之惶恐地轻声叫喊:
“慕天,慕天,你醒醒,求求你,快些苏醒过来!”
竞之的眼泪汩汩而下。
如果慕天就此死去,她也不欲偷生于人世了。
“慕天!”
杨慕天微微地蠕动一下。
看在竞之眼里,她只觉眼前一黑,口中仍然说着那句她跟慕天第一次见面时的话:
“你还是活着的呢!你还是活着的呢!”
竞之再看不到东西,周遭黑墨墨,她干脆闭上眼睛。
耳畔却不住听到她自己那句话的回响:
“还是活着的,是活着的,当然是活着的!”
过了好久,好久,好久……仍是那句话:
“还是活着的,是活着的,当然是活着的。
怎么自己的声音这么粗暴,且陌生。
竞之想,真是自己说的那句话吗?
她睁开眼,刹那间,景象由迷糊而至清晰,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什么地方?
她被送回国内了吗?抑或已在香港?
慕天呢?
竞之一想到慕天,整个人坐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她有点支持不住,她仍然觉得虚弱,却也同时令房内另外两个男子警觉地站了起来,走近她。
“怎么样?小姑娘,醒过来了?”
竞之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得挺直。
“你们是谁?慕天呢?慕天,慕天!”她喊着。
“小姑娘,你别叫嚷,惊动了警察,你跟你的小哥儿就要被带回乡下去了!”
啊!感谢这男子的一番说话,如此说来,不但她已到了香港,慕天一定也跟她在一起,很有可能,他就在这房子之内。
“我要见慕天!”
竞之越来越清醒了,她伸手扶了扶一边的墙,再撑着床沿,要跳到地上去。
立讯精密股价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醉红尘 第22章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非非小说阅读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