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亮宇面前,那个总是自信满满的乔霓不见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
语气渐轻,眼神好后悔。
自责,痛苦。
月光之下,她仿佛随时会哭出来那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放完暑假后就一直带着护腕,问她,她只说手腕不舒服,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不舒服,她是为了遮……遮伤疤。」她指着自己手腕的地方,画出了一条线,声音哽咽,「这里,长长的一条,好丑好丑……」
虽然是好多年前,但是,记忆犹新。
那条丑恶的伤疤,不只在石湛蘅手腕上,也在她的心上。
内疚多年来如影随形,不曾退去。
「你干么这样看我?」面对沈亮宇的沉默,乔霓嚷了起来,「看不起我直接讲啊,我又不会怎么样,反正……反正……我就是这样糟糕的人……」
就在她趁着酒意未退乱叫的时候,他突然把她抱入怀里。
跟预测中反应不同的,乔霓怔住了。
沈亮宇抱得她很紧很紧,「没关系的。」
「你……在说什么?」
「如果那个女孩子跟妳还有联络,那就代表她已经原谅妳,既然她都不放在心上了,妳不需要一直耿耿于怀。」收了收手臂,他在她耳边低语,「妳那时候才十六岁。」
「你干么啊,我……」
她想讲「我不需要」,但是,真的好难说出口。
她用最卑劣的方法要赢过自己的朋友,虽然达到目的,然而,痛苦的感觉却在岁月流逝中与日俱增。
石湛蘅已经可以拿这件事情来开玩笑了,可她完全不行。
他叫她不要耿耿于怀--第一次有人叫她不要耿耿于怀。
以前,每个人的反应几乎都是「妳怎么这么幼稚」、「妳好可怕」,最多也就是跟她说「好好睡一觉,不要想这么多」,第一次有人想到,当时的她,只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孩子会犯错,她需要多一点的包容。
眼泪,好像终于忍不住了。
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乔霓低低的呜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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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是一种新生的白色。
很干净,很透明,非常的温暖。
蜷缩着,就像幼年时期,被家人抱在怀里哄着入睡那样的感觉,知道有人在自己身边,可以安心的睡着。
乔霓翻了个身,让自己更接近那记忆中的熟悉。
没有什么比人的体温令人放松--等,等等,人的体温?
她倏然睁开眼睛,灰色的窗帘,深蓝色的床单,略带和风的床头灯--这不是她的房间。
惊讶还没过去。
因为她发现没穿衣服的自己正躺在某个人的身边,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整个人环住了她,左手任她枕着,右手则护住她的背。
不是小女生,她很明白这是什么情形。
宿醉开始让她头痛,而当她看清楚枕边的人是谁之后,更是差点叫出来。
沈亮宇?
居然是沈亮宇?
他看起来一副睡得很幸福的样子。
一夜情的感觉已经很糟了,更糟糕的是,对象居然是自己一直以来没给过好脸色的同事。
酒会乱性,这就是她不听忠告的下场。
乔霓皱起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唔,乱哭一通后说心情不好,要他陪她找个真正能放松心情的地方,然后两人到了她最喜欢的月光酒吧。
他叫她控制一点,但她没听,仗着第二天已经排了特休不用上班,劈哩啪啦喝掉三杯薄荷酒,外加一杯不知道是草帽还是血腥玛莉的东西,之后她在洗手间的马桶上睡着,然后又被他拍醒。
他送她回家,她却在月光的停车场巴着他不放。
「我现在一个人回家一定会作恶梦。」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不要回家,我要去你家。」
他一面说好,一面把她的手指从自己身上拉下来。
昏昏沉沉到他家之后,他好像还弄了杯茶给她。
喝完茶,洗完脸,美女再度对原本要睡沙发的沈亮宇「起番」,「我好像睡不着耶,你可不可以进来拍我的背?」
原本是在拍背没错,可是她没被催眠,反而缠了上去,然后就……就……
激情的记忆回笼,乔霓羞得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她是怎样?欲求不满到这么严重啊,他已经算是很君子了,但再怎么君子,也是身心健全的正常人,哪个男人被女人这样挑逗还能全身而退?
想起昨夜自己的热情表现,她的脸颊就忍不住发烫。
那些话语,那些声音,那些……哎唷,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
为什么偏偏是他啊?
跟陌生人还可以一起吃早餐,跟同事--喔。
他们在同一家银行,同一个部门耶,虽然说经理办公室跟主任办公处分处两端,但怎么说也是同一个大门进出,然后星期三还要排排坐着听郑存渊讲述广通的发展……恶梦。
还是趁他醒来之前跑掉好了,说不定昨晚两人都喝得烂醉,他根本不记得带哪个女人回家。
悄悄的挪动身子,但是,努力结果很有限。
瞪着眼前这张俊脸,乔霓忍不住恼怒起来,这人,睡都睡着了,力气干么还这么大啊。
不能碰到他,又要找到着力点,她这才发现,原来挣脱睡人的怀抱也需要这样大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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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曜日的矫情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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