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来说教,你真当自己是戴著光环降世的仙人吗?我有得是钱。」他不在乎。
「钱非万能。」
他冷嗤。「无钱却是万万不能,你太天真。」
「也许是吧!」朱鸿鸿不否认,「Miss黄,替病人重换点滴,损坏估价单向他请款。」
「是的,朱医生。」
年轻的护士用记事本清点,有些畏惧一室恶气横生的男人,匆匆地盘查、清理,随即胆怯地退出病房。
「帮主,你的手臂在流血。」一旁义气十足的五筒大惊小怪地嚷著。
「死不了,少在我身边喳呼。」他把气出在自个手下身上。
「可是血一直流……」他用疑惑的眼神询问冷漠的美女医生。
念在他一片愚忠,朱鸿鸿好意的说道:「一个子弹都要不了命,流几滴血算是附加利息。」
「不用包扎吗?老大脸色都泛白了。」枪击那日可流了不少血。
「我想他是被自己的无能气白,待会血液会自动凝结,离死还有一段距离。」她不同情任性的病人。
「但……」
五筒还想为专制的老大请命,愤怒的吼声令他噤了声。
「不要和冷血的女人多说废话,马上办出院,我不住了。」
「你的伤势……」
张箭随手扔出茶杯。「婆婆妈妈,到底谁是老大,你给我搞清楚。」
「朱医生,老大他能出院吗?」他求助於胆大的活菩萨。
「当然可以,只要他不怕伤口细菌感染并发其他病症而暴毙,我随时一枝笔签发出院证明。」
五筒怔了一下,傻呼呼的猛爬头,不敢面对老大。
「你巴不得我死是不是?」碍於伤口疼得要命,张箭一口气硬是梗住。
「医生的职责是救人,不因某人的心是黑色而拒救。」她有些後悔。
救一个人,害十个、百个、千个人,怎麽算都不划算,她让红尘染了心。
「你知不知道有人因这句话而丧命。」真想亲手扭断不听话的她的脖子。
「我只知道一件事,没有我,你已经是死人。」她太多事了。
他倏地脸沉。「你在索讨人情。」
「不,我是在告诉你,做人要惜福。」
朱鸿鸿允许自己再待十分钟,等护士为病人处理好伤口和上点滴後,便在错愕与怒目下,超然昂首跨出污浊之地。
※※※
吁!好累。
应付一位刁顽的病人比开场刀难上十倍,难怪她的人际关系总是一团糟,恨不得绝口当哑巴!
「嗨!好巧哦,我们又见面了。」
若不是觉得张著嘴很蠢,神经衰弱的朱鸿鸿一定一拳挥过去,打掉那张故扮意外的嘴脸。
那个「又」字前後相距不到三十分钟,让人心不定,很想扁平他那出色的立体五官,让他笑脸变阴天,不再挂著晴色。
「你很有钱吧!」她把病房里难缠病人那一套冠上他的头盖顶。
「还好啦!华宅、飞机、游艇、私人小岛我都不缺,就缺个花钱如水的女主人。」方羽「很」谦虚的说道。
「嗯!你的确是有钱人。」她边走边和好奇的同事点头示意。
「然後呢?」他兴味十足地望著她的侧脸,无视年轻护士和病患倾慕的眼光。
她颇感无奈的回头一视。「所以你闲得找人麻烦,看谁适合当游戏目标。」
「原来我是这麽无聊的人。」他假意自我反省,三秒钟後故态复萌,「宝贝,你伤了我的心。」
「抱歉,我看不到你有心。」朱鸿鸿一语双关。
「哇!好冷血的女人,骂人不见脏字。」他玩笑地摸摸自己胸口,心还在。
他岂是无心人。
「五○二病房的大哥跟你可说是知已,一句话半字不差。」她是冷心、冷情。
因为从没人教过心如何动。
父亲是企业钜子,婚姻是用事业利益筑成,夫妻间并无深厚情感存在,在生育了两子一女後开始向外发展。
一段又一段的艳曲止不了贪心本性,直到他遇上手段高超,美若湖妖的人间绝色朱媚心,这场情感追逐战才有了新局面。
他迷恋她成狂,发了疯似地贪求她的垂怜一笑,夜夜膜拜她珍珠般娇躯彻夜狂欢,遗弃了出身名门的贵妇妻子,只为一名堕落的小职员。
两人情浓时生下一女,妻子率警上门,他们才暂时冷却了一年时光。
而後,父亲利用事业上优势威胁妻子的娘家,迫使她签订夫妻分居协议,元配地位不变,但是情妇得以公开伴随他左右,以二妻身份游走各商圈,也就是所谓的小老婆。
此时,被冷落的小私生女添了个幼妹,是正妻所出。
就这样,一个男人被两个女人瓜分,来回在两张床上,虽然他的最爱是朱媚心,但是他并非自由身,对婚姻外的女儿自然失了主观性。
他是偏爱私生女儿,有意要她冠上父姓,可惜这份关切来得迟些,女儿已大得不需要父爱,即使她才六、七岁大。
这个早熟的小女孩就是朱鸿鸿。
所以她看尽大人们的情情爱爱,童稚的心灵有道不散的阴影,以致成长的过程中封闭自我,找不回原来该有的最初。
「鸿,你後悔了吗?」
她悚然一颤,寒毛全竖直。「饶了我吧!算我得罪你们所谓的龙门。」
肉麻。
「你後悔了吗?」他稍微收敛嘻笑,严肃的问道。
「後悔无济於事。」她轻叹了口气。「我的生命除了救人之外,空泛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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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烈情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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