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双月一听,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不要吧!我们家很小很小,像个鸽子笼,你一踏进去就满了,连转个身都很困难。”
“鸽子笼?!”
挑起眉的关天云审视足以容纳十辆车停放的前庭,花木扶疏,石板铺路,两株百年老松斜靠围墙,一小洼菜圃种植青椒、茄子、小黄瓜,还有一些当季蔬菜,绿油油的一片,十分宜人。
若说地方狭小,他看倒是未必,光是半日式的建筑物就占地百坪,虽然外观老旧了些,但十年八载还倒不了,只住三个人还稍嫌大了些。
“哎哟,真的不要进来啦,你都没听过附近人家对我家的传言哦,我们可是上过电视台灵异节目十大鬼屋的排行榜……你、你确定还要进去吗?”
“你跟人家说我们家是鬼屋?”那他是老不死的鬼喽!
行动不便但身体硬朗的季苍山嗓音特大,吹胡子瞪眼的朝头越垂越低的孙女大吼。
“呃,是稍微提了一下,谁叫我们家半夜常有黄光晃来晃去……”要不是闹鬼传闻甚嚣,房子价钱压得再低也没人买,早被豺狼虎豹似的债主给抢走了。
黄光?
黑瞳倏地闪过锐光,被当成贵客款待的关天云以眼角余光扫视屋内摆设。
“死丫头还敢胡说,跟你说了几百遍是祖先显灵,你奶奶放心不下我们爷孙三人,特地回来看看我们。”瞧她说的,哪来那么多鬼。
“人死了不都是鬼……”她也没说错呀!
“你又在嘀嘀咕咕什么,想讨打是不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没什么啦!我是说爷爷越来越青春年少了,你偷擦了几瓶保养品……哇!小心,别真打,打痛了你会心疼。”幸好闪得快,不然手杖一挥下去,不痛死才怪。
季双月闪得很有技巧,她不是直接避开,让挥来的木杖落空,而是眼明手快地接住握持木杖的手,让它偏个方向。
她不是怕挨打,而是担心双腿无力的老人家出手过猛,身子一个不稳地跌倒在地,因此借力使力搀扶,以免发生憾事。
此景落在一旁默默观察的关天云眼底,心中顿然涌起一股暖流。她的贴心不在言语上,而是落实在生活中,即使是极细微的动作,也能看出她对家人的爱有多深,全心全意地照护着。
这也让他更为烦躁,要是分离的那一天到来,他真的舍得留下她,独自回到没有她的世界吗?他对她的喜爱似乎比他愿意承认的还要深。
或许这就是他所唾弃的爱情吧!
“去去去,没看见客人的茶杯空了吗?再去泡壶热茶来。”都几岁了,还这么不懂事。
“我泡?”季双月指着自己,一脸见鬼的惊恐。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你要我一个老头子去泡茶?!”拖拖拉拉的,没个女孩子样。
当然是我,不敢让你操劳。
脖子一缩的季双月垮着一张脸起身,行动慢得像裹脚的老太婆,慢吞吞地一步一步走,一边走还一边回瞪悠哉游哉的男人,怪他为什么非要上她家不可,害她沦为最卑微的台佣。
接收到她怨愤目光的关天云仅是挑挑眉,回以她“能者多劳”的可恶笑意,让她气结不已,飞快地冲进厨房,准备在茶里加老鼠药毒死他。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双月这丫头从小被她奶奶宠坏了,现在我老了,也管不动她。”季苍山把一切过失推给已过世的老伴,绝口不提自己更要负起大半责任。
其实他最疼的也是她,虽然她小时候的确非常骄蛮任性,常常闹别扭、耍脾气,完全是富家小孩的脾性,可是家里一出事,她反而是最有抗压性的一个孩子,适应力极强地转换环境。
以前是什么都要最好,稍有瑕疵立即丢弃,不肯屈就次级货,现在是能用的尽量用,没坏前都是宝,管他旧不旧、丑不丑,能省则省,十块、二十块也是钱。
“不,你把她教得很好,看得出她非常顾家,没有一丝骄气。”宁可亏待自己也要家人过得比她好。
孙女受到赞许,身为爷爷的人也倍感骄傲。“就是太恋家了,二十好几还没找个好对象定下来,想当年她奶奶在她这个年纪,早就生完老四了。”
老人家最爱忆当年,季苍山也不例外,难得有客人来访,他忍不住话多了些,回忆总是美好的,人上了年纪也只剩下这此了。
“时代在进步中,晚婚已是一种趋势,她才二十三岁,还有大好的青春,不必太早葬送在尿布、奶粉里。”以现今受教育的年龄来看,通常二十三不是正要升学深造中,便是刚踏入社会的新鲜人,谈什么都太早。
“我以为你是以双月男朋友的身份来拜访我。”老人家的眼神特别清明,话中有话。
“我们的确在交往中。”关天云并未否认,坦诚告之。
“这阵子她常常睡在你那儿?”季苍山问得露骨,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到来。
“是的。”面对长辈,他收起张狂态度。
拄着手杖,老厉的双眼透着睿光。“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结婚?”关天云眼眯了一下,眉头微蹙。“我想我们还没到那种程度。”
实情是,他从未想过这问题,“结婚”两字乍然冲进脑子里,他第一个想法不是厌恶,而是思索着——有何不可?
然而他自知这段感情走到最后是没有结局的,诚如她奇准的第六感,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为了重写历史,他非回去不可。
“你是指不结婚,还是不想结婚?”他这孙女可不能让人白白欺了去。
关天云不解。“两者有何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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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皇子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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